“很多人還沒走出園區就出事了,或者是被公司直接給關起來。就像那些在大企業裡被迫離職的員工一樣,不主動簽辭呈,絕對不會放你離開小黑屋。”
“人因為底色相似,所以萌芽于自己心裡的,不管是善還是惡的心思,别人都有可能猜得到。這樣的好處是利于團結,壞處就是人為難起人來,絕對會讓被為難的那個人無處逢生。”
他動作幅度很小地巡瞄着四周,确認沒有人在竊聽之後,還是謹慎的把聲音又壓低了一些,“而且……據我查到的,帝盛這家公司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你們可以想想,普通的團隊哪裡有屏蔽信号的本事。另外不管是哪一任診所裡的醫生,但凡能在園區就職,就跟公司高層是一夥的。”
寅邊虎懵惑地撓了撓充滿錫紙燙卷卷的密林腦袋,“沒這麼玄乎吧?屏蔽信号這種事情,考試的時候不是就能做到嗎?隻要有那個插滿棍子的儀器。”
“我爸說很多公司都會屏蔽網絡啥的,為了防止員工洩密或者利用網絡摸魚。所以能屏蔽我們的手機信号不是很難吧?我聽說老韓請來的團隊特别厲害。”
尹煜佑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想解釋一下,最後還是把要說的話咽回了自己心裡,他不想多跟老虎這個性格陰晴不定的人接觸,以免給自己帶來像恬恬那次無妄挨打一樣處理不了的麻煩。
同時道德感也在不停地勒住他嘴上的缰繩,并大分貝地提醒他,不可以明着鄙視别人,更加不可以傷害别人的自尊心,那不是一個讀過書的好青年該做的事。
對,我是五好青年!尹煜佑這樣給自己催眠來束縛住他的嘴。
其實燦燦說的信号應該并不是明義上的手機信号,而是指主播們試着向相關部門投訴,或者是對外求助的時候,這些信息每一次都會石沉大海,有這個能耐足以窺見公司背後的勢力不簡單。而這件事不是一個小小的娛樂公司網絡安保隊伍能夠做到的,他們的手還沒有那麼長。
恬恬看了看老虎,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和這個霸王搭話。
“我說的是公司。”最後還是埋謎語的燦燦親自啟唇解讀,但是他的神色裡帶着沉塘的絕望,藍色的眸珠色着沉沉,仿佛是原本亮麗的寶石陷入了泥濘當中,“在這座園區裡,外人隻有我們這群主播。單打獨鬥的我們即使團結起來,也抗衡不了勢力盤根錯節的帝盛和藏在它背後的未知勢力。對于園區來說,基層主播這個群體哪怕全部聯合起來,也不過是巨車面前的一根螳臂。”
“不足為提。”
他看向老虎,“開設在這裡的商營,看似和公司是獨立不相幹的,其實基本上都在和公司分成。這裡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籠,每個角落都在吃幹榨淨主播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那群上座的人在不斷把被騙進來的主播變成滋養這片花園的肥料。”
“這裡簡直就是一座富人的遊樂園,窮人的死亡樂園啊!”尹煜佑感慨地看着面前昏暗幽長,仿佛是黃泉路的樓道,住在這種地方,再正常的人也能被逼瘋,更别提這條路上還漂浮着諸多惡鬼和冤魂。
恬恬緊緊地攥住衣角,眼神裡浮出惋惜,底下卻滾着一缸不容易被察覺的岩漿,那是她暗藏的憤怒。那些赤紅色的岩漿不斷上下浮動着,不知道在未來的什麼時候就會大爆發,又把哪些人燙到脫皮化骨。
“拿人做肥料,好殘忍!”
她聲調柔,底氣卻很強硬,聲音和楊柳般的外表背道而馳。
老虎沒理會這些聲音,他看着燦燦,又問道:“我沒在這裡待太長時間,不知道的事情多。你來得比在這裡的幾個都久,我問你,死了人這麼嚴重的工傷,上頭的人不管嗎?”
“我不信消息一點都漏不出去,親眼看着身邊的人被耗死,肯定有坐不住擔心自己也被耗死的惜命家夥試着向上面舉報。”
他瞪大眼睛,“我不信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燦燦:“還真的一次也沒有成功過,倒是會有上面的人過來例行檢查,但是公司每一次都能巧妙的應付過去,總之帝盛到目前為止,在外界的形象還是優秀的娛樂企業。”
“我也不知道公司的高層是不是背地裡對高官們做了什麼,或許有賄賂之類的事情,但是這個不能确定。我們這棟樓的宿舍裡住着這麼多人,跟汽車超載一樣,明顯不合适,每次來檢查的人确實會來基礎樓裡看看,但是……一直沒有人注意到這裡面人數多得不太對勁。”
燦燦半問半思考,寅邊虎切了一聲,“你還思考個啥,肯定是賄賂了呗,傻*都知道這麼小一個宿舍硬擠下幾百個人住,還每一間都是這樣,這裡頭肯定有不對勁的事情。那些當官的要是不睜着一隻眼睛閉着一隻眼睛,還怎麼繼續賺錢啊?硬跟一家來曆不明的公司對杠,說不定還會得罪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