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沉默且難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光屏上的男人來不及阻攔,隻好私下批評起他這無理的行為。
“菲利克斯,雖然他是這樣的雄蟲,你也不能這樣地無禮,一旦激怒他,坎貝爾家族也無法立刻給你保護。”
菲利克斯的眼前又浮現了那幾隻幼稚的粉紅色蟲子。
菲利克斯有些絕望,“雌父,他聽不懂我們的語言,也不在意我的冒犯,他活得像個原始的動物。”
愛爾瑪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心中歎息片刻,忽然問道:“那麼他還沒有申請'共享思維'嗎?”
菲利克斯搖了搖頭。
這也是他還能接受目前的生活的原因。
雌蟲結婚之後,雙方都可以向民政部門申請共享思維,在植入共享器之後,對方無論是過去的記憶還是即時的思維,都會進入申請者的腦海中,一切隐私無所遁形。
但這項政策對于雌蟲和雄蟲的要求不同,雌蟲的申請必須經過雄蟲的同意,雄蟲的申請卻是默認通過,雌蟲如果不配合,也可以強制執行。
在99%的雌蟲都會被執行的婚姻現狀中,這一條規則仍然是菲利克斯的底線。
愛爾瑪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壓低了聲音:“既然如此的話,菲利克斯,你殺了他。”
菲利克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垃圾星隻有你們兩個人,雌蟲的體能遠超雄蟲,你可以制造一些意外。這樣,法拉閣下也會把這當作你道歉的誠意……”
“雌父!”
菲利克斯憤怒地漲紅了臉。
一個多月前,菲利克斯還是第一區雄蟲追逐的最漂亮的雌蟲,在雌蟲如此卑微的今天,他們也願意給這隻雌蟲驕縱的機會。菲利克斯知道自己是最漂亮的商品,他痛苦卻又無力逃脫,隻能吊着那些雄蟲,看他們垂涎着讨好,醜态百出,把這當做一場個人的娛樂。
他總是在笑,笑雄蟲的惡心,笑自己的痛恨卻又不舍不得坎貝爾家族的光環。
菲利克斯讀大學時,他就有一位雌蟲同學,在結婚之前消失了。後來再得到那位同學的消息,他已經在政府的通緝令上了——那位同學成了罪惡的星盜。
當然,在菲利克斯看來,那是自由的星盜。
菲利克斯無法做到這一步,所以他在為自己的境況而痛苦時,還要接受自己的懦弱與虛僞。
一個月前,第一區最有權勢的法拉閣下組織了一場星際自由旅行。參加的蟲都是第一區的年輕貴族,菲利克斯自然也在其中。
菲利克斯上飛船前,他的雄父給他下了命令,他必須在這次旅行中下定決心,在最有權勢的三位雄蟲中選擇一位,再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同意娶自己。
這場星際旅行的前半程充滿了雌蟲之間的勾心鬥角和雄蟲的貪婪虛僞,後半程雄蟲與雌蟲們逐漸暧昧厮混,各種氣味飄在飛艇的不同角落。
菲利克斯遲遲沒有下定決心,他時常看着舷窗外無邊的黑色,幻想着成為宇宙的流浪者會是怎樣的感覺。
自由?恐懼?
他沒有想出結果,那群雄蟲的耐心已經告罄。菲利克斯作為這段旅程的最大獵物,卻總是不肯乖乖地躺在蛛網上。
于是,在所有蟲的默許下,一場狩獵菲利克斯的戲劇被拉開。
在所有人都微醺的時候,等級最高的雄蟲法拉閣下脫下僞裝,毫無克制地散發信息素,逼迫菲利克斯進入求偶期。
他們看着菲利克斯在星艦中四下逃跑,像是在看一隻絕望的漂亮玩偶。這隻玩偶終究會被他們撕碎,追逐也就成為餐前甜品。
絕望之際,菲利克斯看着那茫茫的宇宙,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搶奪了一艘飛艇,不顧對身體的負荷有多重,把躍遷距離調到最大,随機進入了傳送黑洞通道,逃離了那裡。
飛艇漂泊了很久,久到菲利克斯正式地進入了求偶期,理智盡消。飛艇迫降在了垃圾星上,遇到了安東尼奧。
從第一次求偶期中清醒後,菲利克斯看着安東尼奧沉睡的臉,内心有種詭異的平靜。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他和一位雄蟲交/合。
那之後他清醒地沉淪,直到第三次,狂熱才結束。
天邊出現了玫紅色的光影,菲利克斯的手落在了安東尼奧的脖頸上,安東尼奧無意地翻身,嘴唇落在了菲利克斯的腺體上。雪的味道仍舊籠罩着菲利克斯,他戰栗着,發現自己克制不住心底的渴求。
他想變成一隻融化的貓,流淌在這個陌生的雄蟲的懷中。
菲利克斯落荒而逃,在宇宙中流浪。
沒過多久,菲利克斯的兩位哥哥就找到了他,把他帶回了家。
菲利克斯隐瞞了垃圾星,隻是說了法拉的惡劣行徑。如他意料,他的家人并不憤怒,而是非常冷靜地去和法拉家談判。雄蟲玩弄雌蟲并非罪惡,但是他們不能這樣辱沒一個貴族。法拉閣下必須娶菲利克斯,為他的粗魯道歉。
菲利克斯那時還有機會避孕的,但是他看着雌父和雄父努力地讓自己嫁給一個令人作嘔的雄蟲的模樣,他就把所有的藥物都扔進了馬桶。
一個月後,當他和法拉一起去做婚前體檢時,他的懷孕報告出來了。
看着所有人愣怔的臉,菲利克斯終于露出了這段時間的第一個勝利的微笑。
這個行為惹怒了兩家的家長,更是讓法拉的家族顔面掃地。在法拉家族的逼迫下,菲利克斯被家族流放到了垃圾星,如法律要求,嫁給了蟲蛋的雄父。
出發前,法拉派人來告訴菲利克斯,如果他乞求,法拉閣下會慷慨地給予他緻歉的機會。那無非是在他法拉面前獻上自己的腺體,成為玩具,放棄尊嚴,以求成為法拉的雌侍。
菲利克斯在雄父的警告中,仍然高傲地頭也不回上了飛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