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球場旁對田岚一見鐘情不行嗎?”時樓自暴自棄道。
鞠子清一臉“你騙鬼呢”的表情看着他,“田岚在你隔壁班,怎麼之前沒見你留意過。”
“心動又不一定發生在初見。”時樓意有所指,鞠子清和夏之陽竹馬竹馬這麼多年了,不還是要等到青春期才發現情愫,“陰差陽錯,機緣巧合,你敢說自己就不會對舊人動心嗎?”
落日的光漸漸暗下去,鞠子清沒說話,殘留的餘晖給時樓鍍上了毛絨絨的金邊,讓他的頭發看上去意外的柔軟。許是天窗和門都常年閉着,樓道裡空氣不暢,待久了難免心生憋悶。一些奇異而陌生的念頭湧入腦海,彼此纏繞着,雜亂無序,他沉默片刻,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終于退讓道,“胡鬧也有個度,競賽快開始了,現在早戀什麼。”這個關頭還分心,一天是有二十五個小時?
“這麼關心我幹嘛。”時樓狐疑道,“我們算對手吧。”
“我挑選對手比我挑選朋友更用心。”鞠子清擡起垂着的眼簾,直勾勾地看向他。
沒有一個傻瓜堪當我的敵人。
這是他小時候看書看到的一句話,太高傲也太憤世嫉俗,他輕易不會産生這樣的輕狂情緒,一方面是少年老成,另一方面也确實是因為很少樹敵。直到有人不管不顧地撞上槍口,他才恍然發現自己隐藏的的傲慢與漠然。
并且樂在其中,沒有糾正的意圖,這又是更為惡劣之處。
“你這是在誇我?”時樓臉色有些怪異。
“我的意思是,我沒把你當敵人。”鞠子清皮笑肉不笑道,神情帶了幾分在他身上極少見到的惡劣。插在口袋裡的手早已洇了細密的汗,他不自在地看了眼天色,差不多也該走了,最後勸阻道,“你根本就不喜歡她,何必平白耽誤人家。”
時樓一笑,用他慣常的那種拉長了的懶洋洋的語調逼問,“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這麼笃定我不喜歡她。”
鞠子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我面前或嚣張或軟弱,又給她看過幾副面孔?
該說的都說了,但他也知道時樓必不會就此罷休,對方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第二天他提前上樓,壓根兒沒給人約田岚的機會就把他帶走了。實踐下來又覺得半小時太短,剛進入狀态就中止,于是他打算向老師申請晚自習時間,時樓撂擔子不幹了,“我要回家。”
鞠子清動作一頓,他倒是忘了這回事,“不能不回?”反正在他的觀念中,時樓口中所謂“回家有事”也僅僅是“惹是生非”的别稱而已。
“我要回去照顧我妹。”時樓自顧自地合上書,卻被鞠子清制止,奇怪地看過去,“幹嘛?”
語言宕機了一瞬,人是拉住了但鞠子清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幾秒内見時樓神情漸漸變得不耐,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道,“一起?”
時樓:?
鞠子清:……
“你說什麼?”時樓以為自己幻聽了。
說都說了,鞠子清佯裝鎮定重複了一遍,“一起。”這次換成了肯定句,仿佛這不是一個詢問,而是商量好以後的決定。
“一起什麼?”他理所當然的态度搞得時樓一下子失了先機,一臉呆愣,不明所以。
“總之今天的任務是要做完的,在哪裡我無所謂。”鞠子清氣定神閑地看着他,意思是由他選擇。面對時樓不可置信的凝視,鞠子清大大方方地回以對望,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讓時樓有空跟校外人士厮混,哪怕這個舉措看上去頗有些無賴,不符合他一貫行事作風。
“……”時樓知道當他這麼笃定時,事情多半也就沒什麼可以回轉的餘地了,咬牙切齒地說了個行,“你等着。”
他跟陸紅梅打了電話,拜托她給那雅買點吃的,今天算是事發突然,之後他會提前安排好那雅的晚飯問題。
“你還真是dictatorial(*)。”時樓挂掉電話後,轉身向鞠子清投以一個諷刺的冷笑,“鞠子清鞠少爺,名至實歸啊。”
鞠子清現在對他的陰陽怪氣已經可以做到完全的屏蔽,甚至點了點頭,示意他快點回來繼續做題,等時樓刷完這張英語,就輪到他聽對方講語文了。
“别踹凳子。”鞠子清讓他别把氣撒到學校公共财産上。
“不然踹你嗎。”時樓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