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睜大了光學鏡。

那一刻，他無法自控，卻又感覺自己冷靜至極。

他看向高台上那個指使殺人犯動手的議員，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嘲弄地、不耐煩地看着這一切，片刻後又施舍似的強裝出了些悲憫。

威震天看着那張臉，順應芯底的沖動，舉起能量鎬，然後用比挖礦時大出數倍的、幾乎扭傷關節的力道把它投擲而出。

正中靶心。

看着高台上的蛀蟲倒下去、看着蛀蟲周圍的機子驚慌失措的模樣，威震天以他難以想象的平靜心态，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

“耶……”

也許向界标學習格鬥技巧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當威震天情緒上頭時，這會讓他對别人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但無可否認，他現在确實很爽。

他終于讓那些不知足的餓死鬼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不……除了上邊那家夥以外，還有另一個……

威震天維持着笑容，偏過頭，看向了那個殺害礦工的大塊頭。

……

在威震天醒來以前，天災就已經聽周圍的工人們說完了他今天的英雄戰績。

——威震天一鎬子從八百米開外取走了狄西摩斯的狗頭，然後又徒手擰下了那個殺害礦工的高大衛兵的頭雕。

可惜，這場雙殺似乎耗盡了他的力氣，在幹掉衛兵後，威震天就杵在原地愣神當靶子，被抓住機會的其他衛兵亂槍射倒。要不是工友們互相掩護着把他往後邊拖，他現在早嗝兒屁了。

恢複意識的威震天同樣想起了一切。

他突然驚慌起來，說話都結巴了。

“我、我沒想那樣做，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隻是、隻是氣昏頭了……”

“真的嗎？”天災問。

威震天閉了嘴，過了一會兒才再次張開。

“呃……天災？你怎麼在這裡？”

這時候，威震天才注意到周圍到處都是能量液的腥味。礦工們和議員的衛兵正在混戰，能量鎬子的光芒閃耀在地面各處，重型運輸車輛正在隊友們的戰吼中肆意碾壓，衛兵們或擡槍或舉劍，正跟工人們打得熱火朝天。時不時就有一個機子倒在地上，永遠失去了生機。

威震天吓得縮了縮。

天災把柔弱威威往自己懷裡摟了摟。威震天擡頭看向他，油罐車看上去有些憤恨、有些不甘、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釋然。

“我說過，當你作出決定後，我會站在你這邊。”

威震天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天災說的‘決定’是什麼意思。

……等等，他要掀起内戰？他有嗎？！

“啊？我沒有……”

威震天試圖為自己辯解，但天災隻是靜靜注視着他。銀色礦工跟他對視片刻，視線穿過油罐車，聚焦在了油罐車背後一個揮劍想要偷襲的身影上。

威震天幾乎都沒反應過來，他瞬間掙脫天災的懷抱，爬起來越過油罐車，然後一個掃腿絆倒那個膽大妄為的衛兵，緊接着飛身而上，往對方的腦袋上落下了沉重狠厲的一拳。

“咣！！！”

不少能量液濺到了威震天的面甲和胸甲上。

銀色機子沉默下來，他從失去生息的敵人身上站起來，回過頭，看向還蹲在地上沒動的油罐車。

“我猜……我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對嗎？”威震天輕聲問。

天災點頭。

威震天緩緩置換出一口淤積在機體内的濁氣。他看向這片有無數人倒下的戰場……恍惚間，這兒跟吞噬了無數礦工生命的礦井也沒什麼不同。

“這不是我的本意。”威震天說。

天災哈哈笑了兩聲。

“或者讓我上，幹脆就由我來弄死這個宇宙的所有生命好了，這樣倒還幹脆些。”

威震天有些吃驚地回頭看他。

天災看上去沒在開玩笑。

猶豫片刻，威震天無視了天災的發言。

也許他将來會後悔現在的沖動，但由一個礦工帶頭領導的革命再怎麼說也不會比由瘋子帶來的那樣危險吧？

威震天伸出手，虛虛抓住眼前的空氣，然後握緊拳頭。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這兒會是和平之路的起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