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遲鈍如騎士,此刻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黑卡車困惑地把目光投向特等座,視線與一個個權貴相交。他在昨天就見識過那些或輕蔑或忌憚或隻是單純看熱鬧的表情,除了……
隔着燈光和能量屏障,黑卡車與高高在上的紅色領袖四目相對。禦天敵漠然回望,光鏡冰冷,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天災微微蹙眉,輕咬下唇,重新合上了口罩。
資深演員界标在退場前凝視天災片刻,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他終究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隻是拍了拍黑卡車的肩,然後步履沉重地走了。
他對自己人設的拿捏可太到位了。
不像某個不成器的貓貓頭。
被反複欺負的騎士站在原地,趁鋼索還沒來、工作人員還在收拾場地的空隙變形出手炮,用炮口的高溫把機體上幾處還在往外滲能量液的裂痕焊上,然後活動了下機體,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跟表面的委屈不同,天災芯裡樂得很。
禦天敵還是太年輕了,竟然因為這區區小場面就破防,還當着全賽博坦觀衆的面搞這麼明顯的事——如果成功把天災弄死還好,萬一失敗了,有多少人會因為今天認識到元老院的黑暗面而加入塞外桃源人和霸天虎呢?
小芋頭根本沒考慮這些,他隻顧着鏟除當下的威脅。長期手握大權讓他習慣了成功的感覺,忽略了失敗的後果。
那麼,今天就給禦天敵上一課吧。
如果威震天選擇了反抗與戰争,那麼禦天敵會是他的第一個敵人。天災有義務把威威的練手小boss鍛煉得厲害一點兒。
威震天會捏着拳頭感謝他的。
老實說,天災有點兒懷念被親爹揍的感覺——不是擎天柱,而是威震天。畢竟擎天柱以前跟他打架時,他們身處不同立場,天災除了放垃圾話動搖柱柱的心态以外什麼也做不到。他隻有被擎天柱攆着打的份兒,還得随時提防對方把自己抓走,體驗感全無。
而威震天就不一樣了。他們打的時候,威震天是天災的老師,會引導天災學習自己的格鬥技巧。再加上投影Skr從人類那邊學來的損招,天災隔三差五還是能往老爹的桶上來兩下的,運氣好甚至能碾老威的臉,體驗爽的一批。
這就導緻即便隻是挨打,天災也還是更喜歡威威。
而且威威多好啊!他揍天災的時候每次都往雖然痛但是很好修的地方招呼,隻要打完後拉着擊倒加個班,天災第二天就又能磨刀霍霍向老爹了。
黑卡車看向擂台邊緣,超兇的鋼索大佬已經到了,即将入場。
天災在口罩下撅起了嘴。
哎,好無聊。
想挨打。
鋼索并不理解天災的憂郁。他隻是個被迫上場給元老院擦屁股的小兵,但有霸王和界标的前車之鑒,他覺得自己擦不動禦天敵這髒兮兮的屁股。
其實鋼索是來向天災求助的。天災在先前跟霸王打的時候說過自己是機械工程師,也就是說,他是一名專攻矽基生物學的醫生。
騎士團沒準擁有能幫助猛龍戰隊克服困境的技術。
至于禦天敵那邊,鋼索倒是從未考慮過——界标先前跟鋼索打過不少次假賽,其中有好幾回他們原本都約好了,卻因為禦天敵臨時讓界标去辦事而不得不改約。界标明裡暗裡跟鋼索抱怨過禦天敵是個經常許下好處卻從不兌現的畫餅大師,要不是為了安穩搞錢,他才不願意跟禦天敵搭夥。
鋼索隻有傻了才會乖乖聽禦天敵的話。
至于所謂的通緝和追殺,鋼索倒是不太在意。要論業務熟練程度,曾隸屬于元祖先鋒隊的猛龍戰隊才是專業的。
猛龍戰隊在這些年裡的确像夜行生物那樣躲躲藏藏,可那是因為鋼索不願意讓自己和同伴們這樣情緒和變形模式随時有可能失控的機子出現在鬧市區。
……他隻是不想再傷害無辜的人。
鋼索一言不發地走到騎士對面站定,開始思考自己應該怎麼跟醫生搭上話。
他其實沒報多大希望。這幾百年來,他把大部分收入都投入到了找醫生和科學家上。可惜為求保密,他沒法聯系名氣太大的醫生,自然也很難有所進展。
角鬥倒計時開始了。
就在鋼索琢磨着随便打打時,他的内線頻道突然接到了一個來自陌生頻率的通訊請求。
鋼索疑惑之際,對面的騎士朝着他眨了兩下光學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