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聞大腦一黑,眼前發暈。
病房裡一個追求者,外面還站着個初戀,一個前任。
他好像沒有任何優勢。
不,他得到了流光的解釋,還有流光說可以考慮複合的承諾。
這些都是别人沒有的。
榮宣沒有,祝硯疏沒有,段汀更沒有。
至于那個簡則,那麼久沒見——
闵聞一頓。
他看向流光,青年似乎接到了榮宣的電話,解釋了今天發生的事。
不出二十分鐘,所有追求者将要齊聚一堂,會将病房擠得水洩不通。
闵聞鼻腔酸了。
他想到一些事情,啞聲對青年說了句等我下,就跑到洗手間拿冷水潑自己。
他想到一些事。
一些被他忽略的事。
闵聞惶然發現,流光是提過簡則的。
在兩人剛認識那會兒,剛戀愛那會兒,流光不止一次提過,說他很像高中時期的一個朋友。
不僅是長得像,連性格也像。
就是那個朋友脾氣好一些,沒有他這麼暴躁。
那時闵聞一點都沒發覺其中不對,還笑着反駁,說我哪暴躁了?
他恨不得事事順從流光,最多某一方面急躁了點,橫沖直撞了些。
闵聞用手撐着冰冷的洗手台。
洗手間窗戶開着,外面刮進來秋風,吹到他被冷水打濕的臉上。
他不信邪,開始檢查自己的臉,回憶簡則的長相。
不就是眼睛像了點,臉型像了點,發型像了點嗎?他還沒染頭發呢。
明明一點都不像。
闵聞鼻腔又酸了。
他感覺自己要完蛋了。
替身,他竟然是簡則的替身。
如今簡則回來了,哪還有他什麼事?
流光會不會收回之前說要複合的話?
今天甚至還是簡則最先救到流光。
洗手間門打開。
闵聞從裡面出來,身上還帶着冰涼的水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玉流光感覺他眼眶有些紅。
“流光,我出去給你買水果……”他魂不守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水果,補充水分,水果,甜的,好吃。”
“……”
?
病房安靜下來。
窗半敞着,有冷風從夜色裡刮進來。
祝硯疏起身,将窗戶徹底關上,回來牽住玉流光的手,屈膝在病床邊去親吻他貼着藍色創可貼的指尖。
沒有外人在,他一直壓抑着的某種情緒似乎随之綻放。
滾燙的唇透着熱氣,從指尖吻到指根,他甚至輕輕咬了一下。
随後逼近,想去親青年的唇。
青年本來隻是垂眸看着,在人逼近時,微微揚起了臉,玻璃珠似的眼瞳裡流露着縱容之色。
直到他的餘光,瞥見窗邊走廊掠過的人影。
一瞬間,他将手從祝硯疏掌心抽回,偏開了頭,輕蹙着的眉帶着不明顯的抗拒,這幅帶着孱弱病容的臉正對着病房門,榮宣大步推門而入時,正巧看到的就是這幕。
“有人。”
他低聲對祝硯疏說了一句,祝硯疏垂眸後撤,直起身,看向榮宣。
他面無表情。
心裡依然想着掌心中那隻被抽出去的手,一瞬間帶來的空落落,就像當初被玉流光分手。
榮宣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
很匆忙,西裝革履還沒來得及換下,眉眼之中帶着疲色。
從聽到玉流光出事起,他的臉色就一直不怎麼好,如今見到人,緊攥着的心髒才好一些,快步走去,“沒事吧?體檢表在哪?我看看。”
玉流光讓祝硯疏把體檢表給他。
搶過體檢表,榮宣壓着眉從頭看到尾,青年沒有喝下那瓶帶有藥物的礦泉水,身體沒遭到破壞,隻是短時間内用力過度身體一時沒能緩過來,才導緻大腦産生了部分暈厥。
他看完,後果并不嚴重,可眉宇依然緊鎖。
沉默幾秒,他聲音沙啞地問玉流光,“出事了,為什麼不聯系我?”
他手機裡依然躺着下午兩點左右,闵聞打來的那通電話。
沒接,是因為不認為闵聞能說出什麼有價值的話來。
可那時就已經出事了。
闵聞是怎麼知道的?證明流光聯系了他,求助了他。
事後榮宣沉默地翻看了幾遍消息欄,撥号欄。
沒有一條求助消息,沒有一通屬于他的電話。
玉流光出事的第一反應,是聯系别人。
祝硯疏黑瞳忽然閃動。
他意識到什麼,盯着青年。
“你那時候在忙。”青年輕描淡寫,“不想打擾你。”
榮宣說:“真的是因為這個嗎?”
過了會兒,榮宣看見青年看向自己,那雙清淩淩的狐狸眼微眯。
玉流光的眼睛很漂亮,眼瞳顔色很淺,如果專注細看,甚至能看見眼瞳底部流動的金色流光。
有時給人一種妖異感。
有時又有種超脫世俗的神性。
榮宣又道:“闵聞不忙,所以你打給他了?”
玉流光:“我沒打給他,不知道他怎麼來的,可能是關銳聯系的。”
他再次輕描淡寫,“我隻找了祝硯疏,畢竟他算我哥。”
祝硯疏舔了下唇。
他心中本來還有點疑慮,這會兒全消失了。
和解,和解。
他呢喃着。
全都和解吧。
“不想吃營養粥,你去給我買點别的菜。”玉流光喉嚨發癢咳嗽,白着臉使喚祝硯疏。
祝硯疏道:“好。”
離開前,他看了眼青年被自己啃咬過的手指骨,上面帶着淺紅牙印。
【提示:氣運之子[祝硯疏]憤怒值-5,現數值50。】
世界陡然變得極其安靜。
榮宣生硬地彎腰給青年掖了掖被子,思緒滞緩,太陽穴鈍痛。
他不太明白,隻是一段時間而已,為什麼玉流光的态度變化這麼大。
為什麼像是要再次抛棄他一樣。
他垂下眼睫,黑瞳失焦,直到手背被一隻冰涼柔軟的手心覆住。
這隻手順着手背,抓住他的手腕,帶着力道,将他往前拽。
最後甚至拽住他的領帶,迫使他不得不低頭。
一股馥郁的香氣撲入鼻息,榮宣垂着眸,看着玉流光主動親吻自己。
他什麼都沒想,直接伸手摟住這具瘦削柔軟的身軀,将他按在病床上捏住下巴,用力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