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血水,他看着冷漠注視自己的青年,咧開嘴笑。
“流光。”他咧着嘴,痛得粗喘,“流光,寶寶,我可以讓你高興一會兒,多打幾下。”
“但打完,就該氣消了,你身體不好,打不過我的。”
“或者,過會兒再打?你知道嗎?我給闵聞發定位了,到時候他一過來就能看到我們……會氣成什麼樣?”
“砰!”
拽住他頭發的手,用力到幾乎發白。
玉流光壓着他的後腦,往牆上一撞,然後拽着他的頭發讓他看向自己,發根的拉扯感尖銳鮮明,關銳被拽得迎面看向他,他嘴裡嘗到點礦泉水的味道,還有血液的腥氣味。
礦泉水裡有助興的東西。
他沒喝,是準備給流光的。
這會兒自己嘗了點,本來也不足以奏效,可或許是心理作用,他感覺渾身發熱,額頭的青筋都不受控制地跳動幾下,發紅的眼睛炙熱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
他聞到了,青年發間的香。
還有他衣領上,頸間,肌膚裡散發的白玉蘭香,很淡,卻勾着他的神經,令他幾乎嗅到恨不得貼上去。
關銳突然開始掙紮。
玉流光的手腕一直僵着,用力到有點疼了,這一下沒能把人控制住,他眼睛一跳,猛地直起身往後退,關銳往前一撲,就這麼撲了個空。
關銳撐着手,眼前很模糊。
他把玉流光說得輕描淡寫,可其實拽住他頭發往牆上撞的力道是實打實的,他皺了一下眉,晃動腦袋清醒,不甘放棄。
絕對不可能放棄。
他已經快要一無所有了。
他成了關家的棄子,因為得罪的人太多,闵家、祝家、榮家……乃至暗地裡的段家。
家裡已經和他切割了。
他什麼都沒了。
付出這麼多代價,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關銳跌撞着爬起來。
走向他。
玉流光眼前在發暈。
突然直起身,孱弱的身體有些受不住,他蒼白着臉色咳嗽,揉着酸疼的手腕。
血腥氣逼近,他用手背抵着唇抑制咳嗽,抑制那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在關銳陰森着臉沖過來時,擡腳踹過去。
身體不合時宜産生了要吃藥的信号。
玉流光的心跳跳得很快。
體溫降下來,額頭覆上薄汗。
他不想再和關銳耗,轉身就朝大門走,誰知關銳被踹到地上,猛地又是往前一撲,抓住他的手,然後往下一拽。
他不受控制趔趄,那張蒼白糜麗的臉終于浮現冰冷,彎身下去撿起水杯玻璃碎片,朝着關銳拽自己的那隻手就是一劃。
見了血,他的指尖也見了血。
玉流光卻沒在意。
他照着關銳臉上一扇,“這樣伺候你?喜歡嗎?”
“很喜歡拍照片嗎?好,那你就這樣,我給你拍。”
他拿出手機,開機,把關銳這幅狼狽的模樣拍下來,“還想發給媒體?我給你取個标題怎麼樣?昔日關家二少爺因得罪人,被關在房間毆打,喜歡嗎?”
“說話。”
關銳舔了下嘴角。
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思緒浮沉,眯着眼睛勉強看清青年。
窗簾全部是拉上的。
房間裡開着燈。
青年低垂着頭,昳麗到驚人的眼眉冷蔑他,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條狗。
關銳聽見心髒沸騰的聲音,和自己的回答:“……喜歡。”
玉流光起身要走。
關銳伸手,抓住了他的褲腿。
宛如小強,打不死,又爬了起來。
而玉流光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跟他牽扯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機能正在極速下降,他需要吃藥,需要進醫院靜養,需要離開這個吵鬧狼狽的地方。
他眼前發暈。
“砰砰!開門!查房!”
突然,門口響起解救聲。
玉流光思緒很慢,他想,可能是巧合,可能是祝硯疏趕到了。
門上傳來打卡聲,下一秒,被人從外面打開,幾個保安和一個紅發男人沖了進來。
他微微歪頭,還沒反應,這幅發絲黏在頸肩,整個人孱弱又糜麗頹廢的模樣就被人看在眼裡。
下一秒,酒紅色頭發青年迅速上前将他打橫抱起。
這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像是多年前午後廚房裡的烤餅味,又透着太陽曬過頭的燥熱氣息。
對方聲音繃着,“我送你去醫院。”
玉流光擡手,扯下了這人的黑色口罩,過了一會兒才說:“果然是你啊?”
紅發青年趔趄了一下,迅速沖進電梯,後方,關銳也被保安架起來。
現場迅速清淨。
電梯門開,段汀急促的腳步驟然停下,不知看到什麼,眉頭青筋不規則跳動,轉身就躲到大花瓶後面。
他的血液冷下來。
看着被人攔腰抱在懷中的纖瘦青年。
…
祝硯疏和闵聞在停車場相遇。
兩人誰都沒搭理誰,一前一後往酒店走。
倏忽間,祝硯疏動作頓住。
而不遠不近跟着的段汀,腳步也停下。
闵聞陡然:“流光!”
正被人抱在懷裡的青年,隐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沒睜眼,實在困,且累,隻是将臉往紅發青年的衣間轉,閉着眼睛,薄薄的眼皮泛了點清紅。
祝硯疏掐住手心。
随後上前,冷淡地道:“我是他哥,把他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