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沒有說話。
林黛玉又道,“即便真的傷了她,也是為了救她,二叔何必自苦至此。這世間美人無數,美食遍地,美景萬千,何處快活不得,想開些。”
林涵無語揉了揉額角,“合着你是我二叔才對,倒說教起我來了。”
林黛玉垂眸喝了一口茶,“隻是随口聊聊罷了,父親從前不同意,現在未必不會同意。我雖與沈老闆可以算得上是知己,可是還是得說一句,必要的時候,我會把她的身世告訴昭平公主。”
“你!”林涵不知是該驚還是該怒,“她隻是一介孤女罷了,你真的透露出去,她要如何自處?你又如何保證她的安全?”
“自然是無法保證的。”林黛玉生着一雙似喜非喜的含情目,淡淡看過去,卻透着無情意,“所以當日父親不許你娶她,是護着你,也是護着她。林家雖有些權勢,可你的妻子不可能一輩子不出門見人,倒不如現在這樣,市井之中無波無瀾的過一生。”
“你是個有本事的。”林涵歎了口氣。
林黛玉捏緊手裡的杯子,“從我接回姑姑屍身那日起,對我來說,就沒有什麼比為她報仇更重要的了。二叔靠什麼抹平的沈家身世,我可以不問,但是我既知道她是義忠親王的血脈,我就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義忠親王是谥号,這一位在世時,是封過皇太女的,隻是最後落敗在今上手裡,東宮的孩子被殺了個幹淨。
卻不想義忠親王在世的時候,與白塔寺一位僧人有過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更為對方生下一子,隻當是撿來的孤兒,一直養在寺中,直到義忠親王身死,僧人帶着兒子逃到江南,父子二人還俗,兒子又娶妻生女。
這個女兒便是沈蘭心。
如今父子二人皆以離世,義忠親王的血脈唯有沈蘭心這一個獨苗了。
今上的位子并不幹淨,當日林家能捧他,今日便也能拉下他。
林涵這些年替沈家擦去身世上的痕迹,也得到了一些義忠親王的勢力,他想林黛玉是猜到的,卻說不問。
這些時日叔侄二人客居寒山寺,便如尋常人家一般,林黛玉貪吃可愛,讀書上又甚是用功,他孑然一身多年,難免也是生出幾分父愛來。
不想今日父愛就被這丫頭一巴掌給拍碎了。
相對枯坐許久,林涵道,“我沒有你想得這麼不堪,若水也是我妹妹,三年後的春闱我與你同去。”
這一路上,總有人要被舍棄的,終究是他對不住沈蘭心。
遠在揚州的林如海得知弟弟再一次與沈蘭心牽扯在一起之後,簡直是震怒,都來不及命人将他捆回來,自己連夜就從揚州趕到了姑蘇。
他知道林涵與林黛玉住一個禅院,都不用人帶路,怒氣讓他的衣擺都帶着風。
叔侄兩個正在樹蔭下念書,林涵翻了一頁,不知嘀咕什麼,就見林黛玉蹙眉道,“二叔也算是讀過書的麼?莫要說出來笑死我了。”
林涵空:……
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