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一家面館,要了兩碗面後就坐在那等。
倪潇儒看看林之韻然後說:“之韻,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你說。”林之韻随口問。
“你看今年我能否把瑞元帶去過年?因為我爸媽老想念瑞元。”倪潇儒用請求和試探的口氣說。
林之韻瞥了他一眼,反問說:“難道我爸媽就不想念了?”
“不是,不是,我哪是這意思呀?我是在和你商量這事,如不方便那就算了。”倪潇儒隻好這樣說了。
“不是不方便,更不是我不肯,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隻是今年有點難,我爸媽早已安排定了,瑞元是辦着手指算日子,總不好讓瑞元掃興呀!嗯…要不…”林之韻緩和了口氣說。
這時服務生端上了面條,兩人一邊吃一邊說着話。
林之韻說:“要不這樣,初幾時我送過來,你到路口來接一下。”
“這樣也好。”倪潇儒說。其實他猜到林之韻多半是不會答應把瑞元接回去過年的,不過是試試看而已。
林之韻顯得有些遲疑的說:“隻是,怎麼聯絡呢?你家裡的電話我是不方便打的。哎…潇儒,我說你也應該配個BB機,要不我送你一個,這樣以後聯系就方便一些。”
倪潇儒說:“哦…這個一時用處還不大,因為醫院有電話,家裡有電話,房東家也有電話,再說我現在圈子很小,所以也就沒想買。我到時呼你,然後就在電話旁邊等,怎麼樣?”
林之韻隻好無奈的說:“這樣也好,至于那BB機我勸你還是買一個好,那要方便多了,不過我是随你的便喽!”她接着問道:“哎…我送你的那套衣服有沒有穿過?”
“哦,還沒穿過。”倪潇儒回答說。
“為什麼,是不合身還是不喜歡?”林之韻問。
“都不是,就是感覺沒機會穿。”倪潇儒回答說。
林之韻笑着說:“穿衣服還等什麼機會不機會的?到了該穿的季節就拿出來穿麼。你這人啊,仍和以前一樣沒有一點經濟頭腦,衣服又不是古董,藏那樣好幹嘛?藏得愈深貶值得愈厲害。衣服這類東西買來就穿最劃算。”
“我不是刻意要藏起來,因為原先的衣服還好穿麼!“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老子”都拿出來不是浪費麼?”倪潇儒一笑解釋說。
林之韻卻不以為然的說:“嚯喲,穿件衣服還用得着這樣“哲學”的?你呀把這“哲學”換成“經濟”該有多好呀!”她這樣說,其實是在暗指倪潇儒不會賺錢的事情。
倪潇儒并不在意林之韻怎樣說,他随口說道:“好,那就等過年時拿出來穿。”
林之韻“噗嗤”一笑說:“你呀…還是那小孩子氣,瑞元就蹈襲了你這衣缽,過年一定要穿新衣服,說清清爽爽過新年,說這是爸爸說的。”
倪潇儒也笑笑說:“這又沒錯的,過年麼…”他連着喝了幾口湯後放下勺子,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林之韻說:“這點錢放你這裡,不夠時也可拿出來應付一下。”信封裡裝的是一萬元錢,是下午剛去銀行取出來的,這是他的一半積蓄,還有一半留着,那是給冬潔的。
林之韻一邊看着他一邊接過信封然後說:“潇儒,還是你放着吧,我這邊業務穩定,收入麼也還不錯,不光以前的舊賬已全部了個幹淨,還存下一筆積蓄來。我想早早作些打算,要是以後瑞元考了外地大學那是要一大筆費用的。”她又把信封遞還給倪潇儒。她現在真的不想拿潇儒的錢,接過來不過是個下意識動作。
倪潇儒一邊把林之韻的手推回去,一邊說:“哎呀,這推來讓去的作啥呢?旁人見了還以為我們在做什麼勾當呢!快些收起來,隻要不嫌我無能就好。但願你以後不跟瑞元說,看你爸爸就拿出這麼點來,别說供你念大學,就是作個路費都不夠呀!”
林之韻故作生氣的樣子問道:“你把我看作什麼了,我能那樣說麼?”她忽然想起什麼來,說:“哦…前幾日瑞元在店裡玩耍,有個女的叫他幫着拿兩疊紙過去,瑞元非要多拿幾疊過去不可。這時有個女的說,你拿不動的,得叫你爸爸來拿才行。你知道瑞元怎麼說來的,他說:“我爸爸,哼…我爸爸是醫生。”然後把頭一甩,那驕傲樣子把那女的都逗笑了。”
倪潇儒聽了也不由得笑了。
林之韻問道:“你還住那套小房子?”語氣似乎随口而出的樣子。
“沒有。”倪潇儒回答。
“沒有,那住哪?”林之韻問道,那語氣顯得急促關切,似乎和她利益攸關的樣子。
倪潇儒解釋說:“一般都住宿舍,回去麼就住爸媽那兒。”
“那套小房子為什麼空着不住呢,哦,一定是住不下?”林之韻緊接着問道。因為她很想知道潇儒的情況,特别是有沒有找人這檔子事。想問,但實在不好開口,因而就用這個話題來試探。她熟知潇儒的脾氣,隻要不是搬弄是非的人,他都不會設防,有啥說啥,更何況是我呢。
倪潇儒“哼”地一笑說:“哪裡呀,就是再小那住我一個人總夠了吧!再說也沒空着,我姨媽家拆遷正好讓她家暫住一陣子。”他一點都沒感覺到這是林之韻精心設計的試探性話題。
林之韻說道:“哦,是這樣。”她的心稍稍寬慰下來。兩人分開已有幾個年頭光景,疏淡日久,各走各道。按理是不會常去想他的,可情形卻偏偏相反。當初是自己一味地要棄他而去,知道他講理,不會來為難自己,但心裡總歸有些不踏實,那知他是樣樣依了我,想要離開,他沒有說一句難聽的話,想要瑞元,他也不與争搶,反還去他爸媽哪兒疏通。自己的眼光真是沒錯,但腳步卻邁到了叉道上。她這般試探是想知道還有沒有複合的可能。
其實,若論眼下的條件,自己還不顯老,有房子有店面,看上她的大有人在。遠的不說,單說近的。設計院一位姓李的工程師就使勁的在追她,還有那個土建公司老總,其實就是那種土豪包工頭,也拼命在追她,不過她是一絲好感都沒有。一個好吹牛,總是擺出一副技術權威的樣子,好像埃菲爾鐵塔就是他設計似的;一個好顯闊,其德性不過是段永昶第二。她隻是表面應付而已,既不讓人難堪,又維繼着業務關系。這時有服務生走過來,林之韻便想結賬,倪潇儒說:“這次可不行,說好是我請的喲!”他一邊說一邊搶着付賬。
林之韻說:“好好,我不與你搶,不過下次得我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