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長川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緒,不動聲色道:“你覺得呢?”
“我不相信,我女兒不會做這種事情。”
俞長川起身,控制住了胸口的起伏,他憤恨地說道:“她做不來的事情你為什麼做得來?”
俞長川的話印證了姜月晚的猜測,她早就應該想到,隻是當真相赤裸裸地展現在她的眼前時,她心疼到無法呼吸,隻能顫聲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俞長川壓抑着心頭的怒火,他想做什麼?他想跟姜梨在一起,像所有普通的情侶那樣相處,但是因為姜月晚的所作所為,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待到與姜梨的約定期限,他就要被囚于永夜。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向遠處眺望,可以俯瞰整個港城,俞長川聲音沉穩:“我不會傷害姜梨。”
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姜月覺得自己有些失态,她沒法相信俞長川的說辭。
“不傷害她?把她當作籠中鳥困在身邊,掌控她的一切,這些難道還算不上傷害嗎?”
或者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姜梨一個人默默承受了一切,每每想到這,姜月晚都覺得心如刀絞。
俞長川的一顆心沉入谷底,沉默良久,他輕聲說道:“我是真的很愛姜梨,所以,我會還她自由。”
姜月晚似乎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怔忡。
“還有,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的所作所為帶給我媽媽的是刻骨銘心的傷害,姜梨替你做了補償,我能做到的是不再繼續追究,但卻做不到原諒,所以,這一切,就到這裡吧。”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與姜梨的事情就要瞞不住了,就連老爺子都已經有所耳聞,甚至旁敲側擊的詢問過林華幾次。
他不想讓姜梨為難。
姜月晚垂淚,她曾以為遇到俞淮書是她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他的出現讓她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終于結束了颠沛流離的生活,而姜梨也得到了最好的照顧。
她不是不知道這一切會給另外一個女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可是,她沒有抵抗住誘惑,她也知道這是魔鬼的交易,暗中标好了籌碼,隻是她從未想到這一切的代價居然是自己的女兒。
“我很抱歉。”
俞長川看着她,什麼都沒有說。
他母親的半生時光,一句輕飄飄的“抱歉”沒有任何意義。
姜月晚知道她所做的事情無法被原諒,但姜梨是無辜的,她忍着心痛問道:“什麼時候分手?”
這一刻,哪怕知道自己與姜梨注定要分手,俞長川還是說不出口,他絞盡腦汁的思索了一番,卻沒有想出結果,他知道姜月晚是在跟他要一個承諾,于是開口道:“隻要她想,随時都可以。”
聽到他的回複,姜月晚的一顆心總算是落地了,即便自己并不了解他,不知道為什麼卻堅信他可以兌現自己的諾言。
“謝謝。”
姜月晚走後,俞長川仰靠在辦公椅上久久沒有回神。
藍桉已經詢問過他多次,何時能帶女朋友給她看看。
從前他還能用兩人交往時間尚短,感情還不夠穩定來敷衍,但藍桉是了解自己的,即便他再克制,藍桉也能察覺到自己對這段感情的投入和重視,他的一再推脫已經讓母親起了疑心。
她甚至委婉地對他表示,隻要是他真心喜歡的,任何問題都不會是阻礙,包括性别。
他知道母親是真心希望他能有穩定的感情生活,有愛人可以相伴,他更知道,在母親眼裡,家世、樣貌、工作、能力,甚至性别,這些傳統觀念裡關于擇偶的一切标準都不應該成為兩個人相守的阻礙。
愛情是一種感覺,像他們這樣的家庭,物質早就得到了滿足,真心反而更加可貴。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捧出了自己的一顆真心,但是,姜梨并不願意接受,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有了想要攜手一生的人。
雖然不想承認,在感情方面他開蒙挺晚的。
當年父母決裂,他帶着一腔憤慨孤身一身踏上了異國之旅,他需要快速地适應環境,迅速成長,以期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母親,那十幾年,他一心撲在學業和事業上,根本無法分心思考其他。
直到回國,他才算是有了些許個人時間。
他其實不缺女人,他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就有一群莺莺燕燕圍繞上來,他覺得無趣,卻又不想被别人視為異類,隻能逢場作戲。
直到那天,他見到了姜梨,便再也無法忘記。
後來,他親口告訴她沈确的婚訊,那一天,他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一場海嘯經過,可他靜靜地站着,沒讓任何人知道。
他終于确認,他愛上了姜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