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陸鳴珅太過心急,議事時表現過甚,馬腳已然露了出來,既然他知道宋聽時會臨時改變作戰策略那便是開始提防了,此次讓大朔吃了敗仗,與大朔那邊信任産生動搖,還好他留了一手準備。
城内關于北齊投降的傳言愈演愈烈,人心惶惶。
百姓口誅筆伐,聲讨北齊軍。
從議事營回來軍帳後之後,宋聽時已經知道阿漓回來了,這個時辰她應該在傷兵營裡,他也沒急着要人,藥材采辦回來,該制成外用傷藥的也要動手準備,她并不是那麼有閑。
直到入夜,阿漓回了軍帳,帶了傷藥回來,宋聽時從淨室用涼水沖洗後披了外褂出來,阿漓正好挑簾,滿膛的線條湧入她的視線,她下意識想看清他那傷處是否有裂開,宋聽時叫住了她:“阿漓,我回來了。”
“你,聽說你帶兵出去了。”阿漓将懷裡的藥放到長案上,“你傷剛好,還需再調養些時日的。”
宋聽時抓過她手腕扣在膛前,身上因洗過的涼氣撲着阿漓,阿漓熾熱的身子感受着這股舒适的涼意。
“能養好傷再出戰對一個士兵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帶傷出戰乃是常事,敵軍不會等你養好傷再戰的,阿漓,戰場上沒有仁慈,若想活命,又或是想要守住這身後的城池,便隻有打。”
阿漓知道,隻是心底的疼惜止不住,撫着他面頰傾訴着内心的情愫。
“對了,”阿漓想起要事,“我在城内聽到一些百姓傳聞。”
“什麼傳聞?”
“我們進城後第二日,街上便有人在說北齊軍要降,第三日,第四日城内仍然有不同的聲音,似是有人刻意要攪亂民心。”阿漓認真道,“我洋裝路人且去聽了一會,那些人不知道哪裡得來的消息,可軍中一直都在待戰狀态,并無獻降之意,為何百姓們會如此議論?”
宋聽時深眸警惕,思忖着:“你們入城之後,一直都在一塊還是分開去采辦的?”
“分開的,長風與我一塊,其他軍醫兩兩一組。”
“我知道了阿漓,你先去淨身,我出去一趟,若是我沒回來,你便先睡。”宋聽時輕抱了她一下,從議事營回來便是想多看看她,可若這事真的,他得盡快摸清用意,看來還得與和頌再談一談。
待阿漓進了淨室,他換了身常服未穿戰甲去了和頌軍營。
和頌也才回的軍帳,瞧見宋聽時往這邊來,她特意放慢腳步。
她腰上挎着劍,每走一步劍鞘擦過戰甲都會發出響聲,“軍務今晚不是談完了?”
“有正事。”
見他神色嚴肅,和頌取出劍挑起簾子,“進來吧。”
宋聽時自顧走到帳内書案擺放的地形圖前,和頌将配劍挂好,也走過來。
“何事這麼急?”
“今日将大朔打得措手不及,陸鳴珅定然心急,你着人盯着他的動向,還有上京城來的家書。”宋聽時撫平地形圖,指尖落在一處摸索着。
“嗯,我已經安排人了,就為着這事?”
“不,阿漓從滄州城内回來,給咱們帶了些消息。”指尖移到另一處,故作起神秘來。
和頌等着他繼續。
“城内有傳言說北齊軍要降,百姓人心惶惶,我覺着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擾亂民心。”
“阿漓從城裡聽來的?”采藥的人是和頌安排的,為何她沒有聽到這些信息,“長風也這麼說?”
“你不信阿漓嗎?”宋聽時視線從地圖移到她身上,近乎質問的語氣。
“我不是不信她,隻是怕她被人利用。”
那無可厚非,若阿漓聽得來,長風定也聽得到,隻是他回來後一直未見着長風人,阿漓的話他自是信的。
“先是城内出現投降的傳言,再是軍中,先是民心,再是軍心,就等大朔破城,不覺得這手筆似曾相識?”
和頌一點就明,“你是指定安侯兵敗案。”
宋聽時點頭,“陸鳴珅得擒,就怕他狗急跳牆,将兵防圖送出去,咱們再謀劃恐為時已晚了。”
“這些日子我已經暗中派西境軍将布防重換,即便他能拿到布防圖,若大朔真的攻進來,我們也還有時間能夠抵擋,以作退路。”
宋聽時一聽倒是有些意外,不曾想和頌比他速度還快。
“不用這麼看着我,”她疊起雙臂,“我好歹是西境主帥,這點若想不到,便不用駐守邊防了。”
可若是要擒住陸鳴珅不能沒有理由,得讓拿出證據來,不然軍中自亂陣腳那還真是動搖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