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意思?”
帝君的眉皺的深,他恐怕會以為明暇是不是——
原宛也立時這樣以為,但帝君與原宛都意識到,不是這樣。
他們這次有默契的對視了一下,原宛要走,帝君立時捉住她的手,他道:“你不用走。”
明瑕看帝君牽住原宛的手。
他眉動了一下,道:“我們談談。”
二人至帝君之前坐飲茶的地方,原宛站在旁側。
原宛覺着自己“不方便”走,但站在這裡,又有點奇怪。
她問:“需不需要——”
明暇道:“不用。”他很快回答,原宛颔首,明暇是朝她微溫的笑了下。
明暇是似乎也不知怎麼說,往右側擱手處瞥了下,不經意又瞥見左側原宛的衣裾,他像是下了決心:“我娘,她說當初在天墟淵,你中了炀骨昧——你說你以修為為解,但炀骨昧是何等物,而我母妃時常對我說——”
“她說……”明暇在回憶,原宛聽聞,原是原天後娘娘時常對幼年的明暇說當初是帝君以修為救了她,天後還一直對明暇言要像帝君,尊帝君,又說她遠離他父帝,也是因為帝君。
可他母後為什麼遠離天帝,恐怕不止是因心内喜歡帝君。
明暇說到這又道:“父帝對我嚴苛,不喜我,恐怕也是有什麼原因。”他說到這,頭半垂下去。
“你知道,母妃在她最後臨走前都是對我說什麼嗎?”
“都依然是言你,依然是那些話——!”明暇說,頭擡起來,眼紅。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迷惘,他不肯信,不願信,但當初他父帝對他不親近,帝君在他幼時教他時,偶爾會按一下他的頭,他母妃會十足高興,她還一直對他說……
且整個長生天天界,目前就他與帝君有皓靈之氣,這,有這麼巧合嗎?
原宛心内很震動,她其實在太子言那些時,因有一部分她以往聽過,那次,太子有些話隻提了頭,原宛沒多想。
但她心裡有一種他沒說出口的……藏在心裡的,是件大事。
她當初不想深究,如今明了了。
這般,天後是以為帝君不會負責,所以——
原宛沒想太清楚,隻是一時多的想法中有這麼一個想法。
帝君立時朝她乜眼過來。
原宛趕緊将頭略垂下一點。
帝君似乎在理頭緒,明暇太子對他的話,實在對他沖擊很大,他又看向原宛,忽而問一句:“所以,你帶宛娘是因為我?”
原宛忽而心頭清明,以往覺着迷惘、奇怪的,一瞬連通起來。怪不得,太子會這巧“救”她,卻是硬要領她回天宮。
要納她為侍妾,卻又守禮未碰她,一開始在她面前提帝君……有時與她在外“碰巧”見帝君,之前天墟淵,問她與帝君的事——
原宛覺得震驚,但又有點不知帝君是如何聯想到這處的,且怎會這麼聯想?
難道就因為當初,是她碰上了染上荒性的帝君?
那太子定是知曉廟宇那事的。
太子看原宛看他,他有點“難為情”。
輕淡嗯了一聲,但立時道:“隻是一開始。”
“原娘莫要着惱。”他手習慣來拉她,原宛避開。
帝君也眼對視向他的手。
太子收回手,手擱于案面,他道:“帝君不想承認,我不怪你。”
“帝君不是會為了這樣事,被‘壓迫’擔責的人,母妃也未告訴你。”
原宛又想到,原不得當初下界時,遇見一位僵犀獸,它言明暇“可能”是為了帝君,才會本不該向它宣戰,但沒道理追着它,直把它趕出那地界。
明暇對帝君,原宛忽然覺得,他也有點像個孩子。
帝君這次沒有沉默,他道:“我沒有碰你娘,她是我師妹。”
他又皺一下眉,仿佛在想什麼。
明暇看向他,他隻是要個答案,答案這麼輕易,他是要就這麼輕易相信呢,還是——
有些人在某些方面,也不一定是個男人。
明暇的眼中有不信,帝君不想擔責,他也不能說完全了解帝君。
他該相信他的母妃,還是。
原宛覺着,答案是什麼,對她來說也不重要,她認為,她不聽了。
她方才,就是有點吃驚,加好奇了。
原宛道:“你們談。”
她往後離去。
帝君這次看着她離開。
明暇也瞥了眼原宛的方向。
帝君道:“我想到一個關節,可能同你娘當初會中心魔有關——”他還要再說時,有仙侍忽然在茶鋪外,被明暇的結界包裹進,原宛也能見着。
那白衣的劍侍道:“殿下,找到娘娘最後一縷魔息了。”
明暇立時站起:“什麼?!”
“不是說還要再等一段時日!”
他幾乎是略蹒跚的走向店鋪門處,帝君起身。
原宛看向外,明暇立時道:“我去見,我去見……”
他幾乎是有點跌撞的往外。
帝君向原宛颔首,與明暇一同消失。
結界散。
玲香與孫婆停滞的身忽然醒來,她們似乎緩了一下,才道:“原娘子,咦,方才——”
她指向帝君方才方向,又見外,原宛道:“走了。”
這二人,在這下界用這種,真是!
*
明暇在劍侍的指引下,很快到了一處“廣袤”的地方,這裡種着一大片一樣的植物,青綠杆兒、長長的毛穗,毛穗微偏紫紅。
有個黑乎隆穹的身影,在田野上,她手抓着一根綠杆兒,偏頭在吹着毛穗。
面上的表情有點像個陽光開朗的少女。
她的身上有魔息,但面目又奇怪的,純粹。
是連氲——當初的天後娘娘。
這表情,帝君認為比他第一次見為他師妹的人,還更純粹。
仿佛回歸到了最初。
連氲看到了明暇。
明暇見着她身上的黑色慢慢褪去,展現一襲紫月的胧衣,穿衣倒還如明暇記憶中的模樣,但連氲面目表情再如何罕見,見到的第一眼,明暇還是知道是他母妃。
他幾乎立時眼中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