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快回了天宮,本來該兩日的路程,他幾乎半日就抵,抵達後,太子先回了秉竹院。
院中沒有熟悉的青色系衣物晾曬,沒有被褥晾曬,也沒有茶、香料等物的晾曬。
更沒有,以往到這處來,時常能聞到的混雜在一起的清淡香氣。
茶台上隻放着兩個圓笸籮,内裡空蕩,明暇幾乎是立時就往屋門的方向去,迎芝在屋門右側廊檐下見到人,她立時迎上去道:“太子殿下……”
朝人行禮,而明暇衣袂帶風的推門進屋,未來得及如以往般對宮内下人寬和有禮的回應。
迎芝起身,也跟進去,隻是在屋門處的地方,她不敢說話,手在身前緊緊交握着,有點不知怎麼是好。
明暇見屋内,天宮的東西,原宛幾乎都沒帶離,而這屋中,她才離去幾日,就仿佛,已離去了很久,明暇又感到心口一陣鈍痛,是真的很痛,他覺着自己,好像不該這麼痛。
他一開始是别有心思,那種心思,不該讓他這麼痛,後來,他有了另外的心思,但那種心思,他也沒想過,如今……會帶給他這種感覺,就仿佛有什麼東西梗在心頭,梗在喉頭,他覺着自己喘氣,都有些……明暇閉一下眼,他平複呼吸,手中忽然出現一個青綠色的小瓶子,透明,能見到内裡的似是泛着香的液體,明暇瞧了眼,而後,緊緊捏着綠瓶,他道:“院裡的布置,一應不能改,你在這院中待着。”
迎芝道:“是——”她知曉,太子的意思是,這裡一應都得像原娘離去前的模樣。
而她話說完之前,太子的身影,已出了小屋,一道流光往天宮,應是天帝陛下所在的宮宇方向去了。
迎芝走出屋門,在檐下往太子方才離去的方向看一眼,原娘還能回來嗎?
而太子,他,能,将人再帶回來嗎?
若是再帶回來,原娘的身份定會不一樣了。
明暇去了天帝處,他這次沒待人通秉,便直接進入乾極殿。
天帝對他這次的無禮,選擇了忽視,他道:“你……”
明瑕道:“父帝之前答允兒臣,就是這般行事的嗎?”
天帝道:“原氏自己之意,你身為天界太子,何苦強人所難。”
明瑕道:“原娘之意,我自會自己求證,你們何勞出手?”
明瑕語有憤怒,那種憤怒令他的衣袍都微有拂動。
天帝見他動怒,他道:“為了一個凡界女子,你就這般喜怒形于色,如何能做好一個天界太子?!”
明瑕道:“那就不必做這個太子了!”
“你——”天帝指着他,他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胡丞相此時在殿中,他道:“陛下息怒。”又對明瑕道,“太子殿下,莫要說胡話。”
“更不要說氣話。”
明瑕略讓心口平複,他也很罕見如此表露情緒,這不像他,他深吸口氣道:“父帝與帝君‘一同’将我支離,之後便如此行事,實在令孩兒想不到。”他有點諷刺的意味。
天帝道:“你!”
“羅逆州之事,情況是如此,你去最為合當,你莫不是瘋了?!”
“你還有沒有一點太子的度儀?!”
明瑕說完這句話,便向上拱手,準備離開,天帝在上首見了,他道:“你是準備下界再将她帶回來?”
明瑕一言不發,天帝道:“你不可能把她帶回來。”
明瑕走動的步伐一瞬停住,他道:“我知道,帝君會阻攔對吧。”
天帝道:“即使沒有帝君,那女子不願——”
以往,或許說這沒有用,但現下,這話,天帝覺着,可能比帝君會阻攔,更有用。
明瑕腳步果然,難以一時邁動,他道:“這是我的事,就不勞父帝擔心了。”
而後太子離開乾極殿,在跨出門檻時,天帝在後道:“鳳族青熙已經涅槃成功,這兩日,鳳族廣發請帖,四海祝賀,定于九日後舉行賀儀,你身為天界太子,又是青熙的準未婚夫,這段時日準備一下,當記得自己太子的職責。”
明瑕的身影未停,很快消失在玉道上。
天帝在殿中,他閉眼揉了下額頭,道:“這,這小子不會沖下去吧,他若是敢什麼都不顧的下界——”
胡丞相在旁道:“當是……”
他道:“太子殿下知曉分寸的,且您方才也說了鳳族的事,賀儀的事不宜馬虎,太子若要下界,帝君也會——還有方才陛下所說,那女子不願,殿下,當不會,将那女子輕易帶回。”
天帝道:“是如此吧。”
明瑕走出天宮後,他看着南側方,應是下界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而後轉向,他往西,到了琅山西側的岑華宮外。
明瑕未走到門處,距離岑華宮大門還有一段距離,他站在門處問:“帝君可在?”
門處的琢軍道:“回太子殿下,帝君在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