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靈氣彙為一股,沒入下方的殿頂。
靈氣從四面八方而來,在天空中留下痕迹,此時四望,能見遠處騰挪的靈氣。
這種靈氣以神識相觀,厚重無比,天界長生天如今隻有兩人,能盈轉此種靈氣。
一位,是天界的帝君,一位,為天界有“小戰神”之稱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如今還不能盈轉如此氣象的皓靈之氣,所以此番異像,隻可能是帝君。
仙界最強的帝君,長擎。
景陽殿的前方,坐主位的元珅殿,殿頂上有一塊牌匾,匾上以仙金刻就“岑華”二字。
牌匾之後靠着一圈日骨圓環,為當初帝君鏟除兇獸“圩日”抽骨做成的圓環,是天帝命人給放來為帝君安匾的。
此時日骨圓環一側,站着兩隻鳥兒,鳥兒自見到皓靈之氣震動,那般異像,它們早就歡呼跳腳起來,連其中一隻稍顯腼腆的小鳥都不由得飛騰呼悅起來。
其中一隻鳥兒頭上帶着大花,在它的腦袋一側,它是青色的頭,身上紅色的翎羽。
它道:“帝君醒啦,帝君醒啦!”說着,呼啦啦的轉飛一圈。
另一隻鳥也道:“帝君醒啦——帝君醒啦~”在圓環上動動腳。
它是紅頭,身上青羽。
另一隻咋呼呼的鳥兒對它道:“你跟着我學做什麼!”
它道:“我哪有跟你學……”
青頭鳥瞧着皓靈之氣越聚越多,它一隻翅爪小心将頭側的大花拿下,‘爪子’往後,大花就消失了。
下方,一個人影靠在景陽殿的南側廊柱上,他抱胸持劍,黑衣黑束,面上,以白綢全裹,但其實這就是他的“面”。
他不是受傷了,而是本就如此。
人影的下方蔓延出影子,影子影影幢幢,似邊緣不清晰,細看又不是。
人影面向着景陽殿内寝的方向。
皓靈之氣,遠處的盡頭在天邊,而此時,天宮外東側。
一道虛影立于雲海之上,隻是神意遠投,她的身影,普通仙人是瞧不見的,不過她待不了多久。
人影視線越過天宮,落在西側的岑華宮上。
她美眸泛起欣悅,面上有着期盼,并不太明顯。
她身後投來另一道神意,一個有着白胡子的老者,仙風道骨,老者面容上有幾道褶子。
女子道:“帝君醒了。”
老者道:“潮兒,醒了就醒了,你是東瑤女君,整日望着,還神意遠投,可是忘了我們東瑤的體統——”
他們東瑤仙府在天界最東處,此時他們竟因這異動,神意到了這處,想到這裡,老者揮了下袖,他也跟着來了——
——
女子道:“爹,我知道的。”
老者搖了搖頭離開,女子看着前方,她手指背,輕撫了撫自己的一側臉頰。
天宮處,進出整座天宮的仙人都不由得注意到天空的異像,他們大都眼含崇慕,台階處的,宮苑内的,皆擡頭仰望。
泰極殿,天帝辦政的殿宇。
一位着赤金袍的中年從殿中走出,他頭上隻戴了簡單的金冠,出殿後,雙手背在身後,他面前,階上迎來一位老君。
老君是天界丞相,剛巧到天宮中來,就見到異像。
老君道:“陛下。”他拱手施禮。
天帝擡手,仰望西側,他道:“帝君沉寐,如今醒了,該有多少人打心底裡歡喜。”
老君道:“陛下想來就是頭一個。”
天帝笑看老君,老君又道:“陛下與帝君情意深厚,帝君在陛下的統禦下,威戰四海,協陛下平定魔族、鬼族之亂,抵禦兇逆,四海臣服陛下,也尊崇喜愛帝君。”
天帝敲了敲老君背上“背”着的珊瑚枝,他道:“老胡啊,帝君可不是我統禦,你忘了,帝君可是太上道君親賜位号,你這老胡,又拍本帝馬屁。”
老君道:“這,您是四海之主,這天上地下,不都……聽您發号施令嘛。”
天帝搖了搖頭,想到一處,他道:“帝君醒來,那件事想必,對他不足為患。”
老君道:“陛下放心,帝君一絲分魂便能于下界将其鎮壓,如今帝君神魂完全蘇醒,鬼王的陰謀不會得逞。”
天帝道:“自當如此。”
他又道:“帝君醒來,咱們得好生給他補補,将本帝宮中三生天祖師座下萬年菩提液給帝君送去。”
天帝身後的侍從道:“是。”
天界的異像凡間注意不到,不過在紹州,江貫偏西的某處廟宇。
廟宇中佛像損毀,整座廟殘破,但這座廟下方卻通往一個所在。
此所在與凡界似為兩個界,但實則為一體,不過是施了點障眼法而已。
鬼界的障眼法。
通過幾個空間颠倒的殿宇,到了一處寬敞的大殿,大殿幾折轉,空間再倒,有一間内室,内室裡布置簡潔,一張床,一副桌椅。
榻上迦趺而坐一位年輕公子。
公子月白色的衣物,手按在膝上,他睜開的眼緩慢閉上。
而天界,岑華宮,景陽殿内。
一間内室中。
四面是牆,隻門處有薄紗,内裡布置簡潔,一張黑玉床。
床上身影坐起,一條腿弓曲,身上着玄色衣,領緣及袖口處金線走動。
人影手按着額頭,眼一瞬睜開,他的腦中翻湧着一股記憶,對他而言極陌生,但确是屬于“他”的,屬于他下界的一縷分魂。
帝君眉蹙起,景陽殿外,靈氣彙集完畢,殿頂的兩隻鳥兒準備歡迎帝君,卻見一道華光自景陽殿離去,方向是——凡界。
鳥兒收回跳舞的腳,青頭的那隻道:“帝君剛醒,去人間界幹什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