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珠含羞地撲進了他懷裡,“夫君對阿珠最好了。”
“不管她了,來,我們把合卺酒喝了。”
“嗯。”兩人對面坐下。
君琰看着張美珠将酒一飲而盡,自己才慢慢地喝掉……“喝了這合卺酒,往後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
他依然笑着,眼睛裡卻漸漸地消散了最後一點笑意。
“夫、夫君……”張美珠應聲醉倒。
琉璃想着法兒地逗她開心。
“姑娘,奴婢剪了個小窗花,你看看喜不喜歡?”
“姑娘,外面有隻大腦袋短尾巴的藍色小鳥呢,你聽,它的叫聲真好聽。“
“姑娘不能下廚了,奴婢給你做小兔子饅頭好不好?”
“姑娘,姑娘……”
夭夭耳邊的聲音漸漸地淡了。
天上的月亮好像也漸漸地小了……
星星出來了。一顆,兩顆,三顆……
她眼前眩暈,探着腦袋,穿着單衣坐在風口上數星星,就像小時候躺在山坡上數星星一樣。
城裡的星星好稀疏啊,比不得山上的星星低垂璀璨,一顆一顆,都像罩着迷離的煙霧,叫人看不分明。
她忽然在這時想起了那日仗義幫忙的公主。
是啊……公主尚且說,君琰此人十年都看不透,為什麼她才兩個月就認定他了呢?君琰,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若真如他所言,他從見自己的第一面起,就計劃着要用她的血去救張家姑娘,那麼他受傷需要醫治就必然也是計謀了。一個人竟然可以以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來達成目的,這要放在以前她是萬萬無法相信的。
不惜傷害自己……
他愛那張家姑娘,就愛到這個地步麼?
現在話都說開了,他也不肯放她走,因為還要留着她的血去給張家姑娘做藥引子,那之前他多次勸她走又是為什麼?他應該隻是嘴上那麼說說而已,實際上是絕不會放她走的吧?
她在這時發現自己竟開始開始懷念那段被禁足的歲月來……那時雖被禁足,但她卻可以和他共苦,可以陪在他身邊,享受他獨一無二的溫柔。待他的情勢好起來了,危機解除了,她便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一個被利用的、無足輕重的平民。
她原本有兩次機會可以走,一次是公主,一次是司雲。公主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那天才那麼說的?
“君琰,為什麼呢?”她的心好疼,止不住地疼。
可是她現在走不了。
屋子外面站滿了守衛,他要将她禁足在這裡,就如當日他被禁足一樣。
大地漸漸地回春了,她的世界卻進入了嚴冬。
身上的傷加上心裡的傷,她一下子病得更重了。
琉璃用濕毛巾給她敷額,大夫也随之趕來為她醫治。可她知道,現在君琰之所以給她請大夫,不過都是因為她活着有用,他要用她的血。
世上為何會有薄情至此的人?
……如果她看到的不是真相,而是僞裝,那真相又是什麼?
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遇見他啊?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漸漸昏睡過去……
君琰也在此時看着月亮,在另一間屋子裡。
張美珠醉得死氣沉沉,連同她的丫鬟驚鵲也一并陷入了昏睡,他脫了厚重的喜服外袍,手裡拿着一杯酒,獨自倚在窗前看月。
“王爺。”暗衛一陣風到了他眼前,手裡捧着一張機甲圖奉上。
“嗯。”君琰淡淡地瞟了一眼,擡手,卻是用内力把那張圖紙震成了碎片。
“王爺!”暗衛一驚,“這可是很重要的圖紙……”
“本王知道。”
“那您……”
他的聲音冷徹得吓人:“設計圖怎麼畫的本王已經記住了。皇兄想要,叫他親自來找本王。”
“遵命……”
他又看向夭夭住的方向……
自己曾命人在那間屋子周圍種滿了杏樹,因為杏花是她最喜歡的。到了春天,這些樹就該開花了。
“把所有的杏樹全部砍了吧。”他丢下一句,身影眨眼間消融在了月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