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調整隊伍陣型以及傳達新的管理規範,他們在此停留了大約兩刻鐘。
再次出發時,谷小雨如願帶上了她娘剛編好的草帽,還指揮父親和弟弟在附近砍來樹枝,她和娘一起将就麻布和破衣裳縫成遮陽布,給騾車搭了個簡易的遮陽棚。
旁邊有條件的人家也紛紛效仿,給牛車或騾車搭起棚子,沒有條件的就學着編草帽,想盡辦法在這酷熱的逃荒路上尋找一絲清涼。
谷小雨走在家裡的騾車旁邊,瞧見太陽依然從側面照射在母親的臉上。
便建議道:“娘,咱們給騾車兩側編草簾吧,這樣能遮擋斜射的陽光,也能有一些隐私空間,還方便我躲在騾車上從空間取東西。”
“聰明,等我把你爹的草帽編好,就開始編草簾。咱們将四面都挂上草簾,不用的時候可以卷起來,方便又實用。” 說罷,劉玉鳳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很快便将最後一個草帽編好遞給了谷雲峰。
接着,她便開始用麥稈編織草簾,谷小雨也在一旁幫忙,将麥稈理順,遞到母親手中。
谷雲峰昨晚回家就脫下了長袍,換上了短褐,那袖子越挽越高,現在連褲管都被卷到了膝蓋上方。
旁邊的谷小滿更是有樣學樣,也把褲管卷得高高的,都快到大腿根部了。
另一個同樣不拘小節的就是宋澤林,三人動作豪邁,剛開始還被一些村民小聲議論,覺得附近還有不少女子,他們這般模樣實在有失體統。
平時在田裡幹活沒人時倒也自在,可如今在逃荒隊伍中,難免惹人非議。
随着路途的推進和炎熱天氣的持續,人們越發覺得舒适比體統更為重要,也有人開始放下那些陳舊的觀念,效仿他們卷起褲管、挽起袖子。
谷小雨則相反,帶上草帽後把整個臉都用麻布嚴嚴實實地遮擋起來,她的臉已經有被曬傷的痕迹,不敢再被暴曬了,她還偷偷塗了點蘆荟膠。
還不忘叮囑家人:“爹,小滿,你們也多注意些,别給曬傷了。”
“駕~”
後方傳來馬蹄聲,谷小雨往後張望,發現六個護衛模樣的人騎着馬護着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外圍的村民們按照之前商議好的應急方案,警惕起來,觀察着馬車的動向。
而馬車在衆人的注視下,逐漸放慢了速度,似乎也在觀察着這支逃荒的隊伍。
“宋祁,宋祁,是我,林宇呀!” 馬車上一個少年探出頭來,滿臉驚喜。
宋祁聽到有人喚他,側頭望向停在一側的馬車。待看清馬車上的少年面容,知曉這人是原身的同窗,家中是做酒樓生意的。
林宇已經不顧父母的阻攔快速跳下馬車,走到宋祁身前。
“宋祁,你們也是南下去玄州嗎?我們本來前兩日得到消息後就走的,因家中有事臨時耽誤了,縣城連夜張貼布告讓人南下去玄州,後面會有更多的人加入逃荒的隊伍,你們要注意安全,盡快往前趕路。這一路上恐怕不太平,你們可要多加小心。”
宋祁見林宇如此熱心,借機想了解更多當前局勢:“林宇,縣衙為何如此着急忙慌引導百姓南下逃荒?”
“聽說縣衙本來也不想如此倉促行事,可昨晚有大批流民圍堵縣城,讓縣城秩序大亂,而且一夜之間突起大火。你們是因為山火才被迫逃離的吧?那火就是從西邊的山脈蔓延開來的,好在縣城與山有斷隔,否則我們不一定能安全出城。縣衙在鎮壓那些流民,這才緊急張貼布告,讓大家盡快南下逃荒緩解縣城危機。” 林宇面色沉重回答着。
“這些流民可能是從雲州過來的,他們已經将縣城西邊的村子搶劫一番了,而且那些流民吃人啊,聽說雲州那邊各縣城都有專門菜人市場。”
“菜人市場你知道是什麼不?就是專門買賣人口以供人食用的可怕之地。”
林宇約莫被吓到了,一碰到熟人就不停地說着昨晚到今日發生的這些事。
“後面南下逃荒的人會越來越多,還有那些流民搶完縣城,有可能也南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宇兒,你快點回來,我們趕時間,别再磨蹭了。” 林宇的父親又在馬車上催促着。
林宇見自家父親催的急,就和宋祁告辭準備回去。
宋祁拉過林宇,壓低聲音和他說了些話,林宇點點頭,就轉身回到馬車上。
馬車在護衛的護送下,快速向前駛去,揚起一片塵土。
宋祁望着遠去的馬車,緊皺眉頭。
同樣為這混亂局勢擔憂的,還有在旁邊聽了個全程的谷小雨。她在林宇下車的時候,就靠過來豎起耳朵想得知更多的消息。
“你覺得圍攻縣城的會是雲州來的流民嗎?” 谷小雨輕聲問道。
“我覺得不全是,應該是有一部分是流民,還有被人煽動的普通百姓,更有可能是有其他勢力在背後操縱。” 宋祁皺着眉頭分析道。
“我也覺得是,那山火伴着動亂一起來,絕非偶然,我們得加快南下的步伐,路上也得更加小心才是。” 谷小雨憂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