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宗華不願受辱,自欲刎頸赴死,卻叫蕭恕看穿了他的用意,擡手将他手中長劍挑飛,随後便另有左右兵士上前将其拿下。
大局已定,景帝自由内行出。
“把他們都留下,朕還有話要問。”邵宗華聽得景帝的聲音,隻見朝陽殿匾額之下,景帝正負手而立,那等姿态,如何會是個病重之人?
“逆賊餘孽就交由晟王去搜捕,莫要叫他們逃脫了去。恕兒,你随我來。”景帝吩咐完這些,自是回轉朝陽殿去。
“雩娘,你先回東宮。”蕭恕自将目前投到十一處,叮囑道:“莫要叫她傷着。”
“殿下放心,我一定會在東宮等你回來。”
沈清晏自叫十一護着回了東宮,殿内的侍衛也都退到殿外,一時間,殿中除了被綁的三人,便是景帝父子與邵宗華了。
“蕭宸,要殺要剮就快些,莫覺得我能受你折辱。”縱是落得如此田地,邵宗華深入骨髓的那股心氣,都始終不曾磨滅半分。
“老五不是個甘心受辱的人,你自然也不會是。”景帝自端坐于高位,道:“但是老五當年親手殺了廢太子,還在父親食物中下||藥,這些都是鐵闆釘釘的事實。”
“你是老五的兒子,朝臣是不會讓這樣一個人的子嗣登上帝位的。”
邵宗華擡眸看向景帝,忽道:“就像你的母妃能易個身份,我難不成就不能給自己易個身份了?”
邵宗華所言之事叫蕭恕分外詫異,他看向景帝與鄭賢妃,卻見他們面色如常不為所動。
“古來都是勝者為王,皇祖父那麼多兒子,也不止我父親有遺腹子,廢太子,不是也有嗎?”他瞧向景帝,道:“隻不過你的皇後手段夠高,她假意救下廢太子的侍妾,實則是斬草除根。”
“這都不重要,反正朝臣們也不需要知道真相。”
“臭小子,你不如他。”景帝自朝着蕭恕那處投去一眼,道:“他連老大的遺腹子都查到了,但你沒有。果然,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人,最能明白籌碼的重要性。”
岑燕聽着這不知褒貶的話,道:“陛下,衛國公府的老夫人,還在我手上。你放了他,我自告訴你徐老夫人的去處。”
“可是你,不如他。”景帝面上一派自得,雙眸隻略略掃一岑燕一眼,道:“老夫人失蹤這麼多天,我會不派人去找?”
鄭賢妃道:“陛下早就派人尋到了徐老夫人,如今她一切安好。還有,你派去殺害承宣王父子的人,也都沒了。”
岑燕:“你,你們是故意的。”
“斬草不除根的代價就是十幾年後還要鬧上一場,這一次,就一定要将所有的人,都處置了。”景帝看向鄭賢妃,道:“把他們三個關押起來,不準叫他們先死了。”
“屬下明白。”
鄭賢妃自喚了禁衛軍來将這三人一并提走,随後便朝着景帝施罷一禮,這才退出去。
蕭恕:“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事。”
“你就不能自己去查嗎?”景帝自高位而起,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自朝着内裡行去,将去往明夷府的機關打開。“自己進去,所有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都在這道門裡面。”
蕭恕略頓了頓,隻見景帝自背着他負手而立,随後,景帝又道:“裡面有你娘留給你的東西。”
蕭恕自邁開腿入了明夷府,他看着地底的一切,滿目的架子,泛黃的紙頁,每一樣,都是經年過後累積風霜之物。
“這些都是你娘先時攢起來的。”明夷府主的聲音自矮桌旁傳出,蕭恕自是一手按着佩劍,邁步朝他那處行去。“不用這麼擔心。”
明夷府主擡手解了自己面上的修羅面具,道:“大侄子,好久不見。”
蕭恕瞧着面前人的模樣,思索良久,卻始終未能記得起來。
“我是你十叔。”明夷府主擡手斟了盞茶擺到矮桌對面,道:“坐。”
“十皇叔?可十皇叔不是……”正因秦王已逝,所以明德皇後才會迎了鄭賢妃入府,以此來護鄭賢妃一條性命。
“當年呢,确實離死不遠,不過我命大。回來的時候,你娘已經戰死,她一手創下的明夷府無人管束,我就接了這府主之位,一直活在地底。”
怪道他并不知曉這一切。
他手中雖捏了一隊明德皇後留給他的人手,但如此蜉蝣之輩,如何能與捏着整個明夷府的景帝相較。
他如是說着,自指了指四周的架子,道:“那些東西,有朝臣的秘辛,也有埋在土裡的冤案,有不能大白于世的真相,也有未被寫進史書裡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