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甫一見嶽氏,瞧着她合谷穴那處的胎記,心中那點挂念便平複了許多。
在今日的壽宴之上,裴夫人裡外隻提了自己的兩個嫡女,絲毫沒有提起庶出的裴貞娘,再加之宴前後院那一出,裴府後院那點子事她自然猜得一二了。
畢竟這富貴人戶後院的嫡庶之争,不過就是那麼回事罷了,有柳家那樣的,裴家自也免不了俗。
既然知曉盯着十一的人改換成了裴家的人,那自然就得給嶽氏一個機會,也好讓她探一探承宣王妃此舉到底為何。
沈清晏畫了一整宿,把她能想得到的那些火器的模樣,還有旁的一些可供軍備的物件都大緻畫了畫。她知曉這些并不能一蹴而就,也不指望軍器監能盡數照辦鑽研出來。
她就是要以正經差事的由頭,将裴大人留在軍器監内。
山中無老虎,猴子方能稱大王。
“你真的不懂這些機關?”蕭恕看着沈清晏帶過來的圖紙,每一張都附了一頁解說,若說是個半點不通機巧之事的人所繪,他斷然是不信的。
沈清晏笑得很是實誠:“我就是前兒夜裡夢到了一位仙人,夢裡頭的凡人哪怕從天而降,都不會受到半點傷害,便是用了這些。還有這等火炮若當真能裝在寶船當中,那與冽瀾再有對戰,必是我方占盡優勢。”
大稽與北邙确實是十幾年不曾再有戰火,但與南面冽瀾可是小戰不斷,并無多少安生日子。
蕭恕将這一沓圖紙收好,道:“看來軍器監近幾年都别想有清閑日子過了。”
那是,沈清晏就是為了讓裴大人把根生在軍器監裡頭,這樣他的後院才能順利着了火,順道壞了承宣王妃的安排。
“你這是昨兒畫了一夜都沒睡吧?”蕭恕仔細瞧着她,“去内殿先休息一會兒吧。”
沈清晏搖頭:“不了,我回國公府再休息也不遲。”
“去休息。”蕭恕看向内殿方向,道:“等你睡醒,我就同你講紅绡台的事。”
蕭恕擡眼看向小婉,小婉微低了頭,随後便進内殿去準備了。
聽得與紅绡台之事相關,沈清晏自是不會回拒,乖乖去了内殿休息。她這一休息,就休息到了蕭冼塵入了東宮。
待她在後頭又行一遍梳洗更衣再出來之時,蕭恕已然同蕭冼塵談了好一陣子。
蕭冼塵側着瞧了眼她,笑道:“我可是來得不是時候?”
“世子來尋殿下是正事,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沈清晏剛要退出去,見蕭恕招了招手,這便同他坐到了一處。
屋子裡随侍的宮人本就被蕭恕遣了出去,小婉見幾位主子都已坐定,便也一并退到了殿外。
“你來得正好,我正同冼塵說起紅绡台之事。”蕭恕扯了她的手,道:“紅绡台的人,就是北邙老五。這次使團出使,便是由他來帶的隊。”
蕭冼塵将書案上一堆卷軸朝沈清晏那頭移了移,道:“縣主看看吧。”
這北邙五皇子的案卷可謂多如牛毛,能将這位五皇子所為之事查得如此幹淨,也不知蕭冼塵是從何處得來。
她縮在一旁看了許久,大緻知曉這五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行事狠辣,詭計多端,生性多疑,這樣一個人,斷不會是個能安心互守平靜的守城之主。
沈清晏擡頭,道:“殿下心中可有主意了?是不動如山,還是其疾如風?”
蕭恕與蕭冼塵對視一眼,道:“雩娘覺得呢?”
“若是我,便要先發制人。”沈清晏将卷軸放罷,道:“北邙五皇子入都城已有數日,這些時日除了宿在紅绡台之中,便是去我的粟雲樓裡頭。”
“這紅绡台幕後東家是何人我不知曉,但此等風月場所素來都是探消息的好去處。我想,隻怕這紅绡台之中必也有北邙的人。如今他不動,我們枯坐不知他暗中在籌謀何事。不若就直接主動出擊,攪他個滿城風雨,讓他們不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