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平涼城之戰當真是對敵之敗,朝陽何至于不惜賠上我的嫡長子,都要孤身趕去救?因為那是徐蕊犯下的錯,所以她拼了性命都要去補回來!”
墨意不住地搖頭,滿臉寫着不可置信,口中喃喃自語說着不可能。
“所有的證據,我這裡都有,你可以回去慢慢看。”景帝不再對他多加言語,隻是看向了明夷府主。“老十,好好看管,别讓他死了。”
明夷府主依言将墨意複帶了出去。
景帝又看向鄭賢妃,道:“消息可以慢慢透給沈氏了,她知道了,子顧自然也就知道了。”
鄭賢妃道:“陛下,若是殿下知曉當年舊事,隻怕,承宣王妃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與景帝不同,蕭恕可不會因為上一輩的情誼而放棄這殺母之仇,他的姨母害死了自己的母親,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放過。
“那就讓他去。”景帝毫不在意,“朝陽的承諾我一定會守。這當兒子的要殺人,我這當老子的人,可管不了。”
鄭賢妃回過神來,這景帝哪裡是想要守着承諾,又怎會管不了蕭恕,他分明就是一環扣一環,逼着蕭恕去将他所不能殺的人,盡數殺個遍。
“正所謂,兒大不由娘。”他拿過鄭賢妃手中的畫卷挂到了石壁之上,“朝陽,你都管不了兒子,我哪裡還管得住他。”
鄭賢妃道:“陛下,興許您兒媳婦能管得住呢?”
景帝忖了忖,道:“可如果老夫人也是因徐蕊而死,你覺得那個沈氏,會怎麼對付她?”
鄭賢妃一時語塞。
“當年她出手逼死宋氏的時候可是說過,讓宋氏再生一個孩子,能說出那般話的人,想來這複仇的手段也當是你我所想不到的。”
景帝擡頭,看向明德皇後的畫像,道:“朝陽,你若是生氣就來尋我吵鬧,尋我打架。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了。”
偌大的石室内,寂寥一片。
鄭賢妃歎着氣,也一道退了出去,将這滿室辰光都留給景帝,還有畫中的明德皇後。
另外那頭,朔陽王府之内沈清晏正歪着頭求饒。
“我這哪裡是莽撞沖動了,我可是深思熟慮之後再決定的。”蕭恕剛替她上完藥,沈清晏就直接跳開去,伸手捂着自己脖頸,道:“白鹭跟十一都在,我手上還有最後一隻袖箭,隻要那人一分神,他們自然能抓住機會救下我。”
“這事本就輪不到你出手,我就算身在宗正寺,也不會有事。”蕭恕歎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我一不在你身側,你就拿自己的性命去博弈。”
沈清晏歪着腦袋道:“就算殿下不在宗正寺,這事你也不能插手呀。”這等一頭髒水澆頭的污糟事,即便景帝讓蕭恕正證清白,隻怕也是會落人口舌才是。
“殿下不能插手,衛國公府也不方便插手,秦家還有先前荇林軍一事未曾了結,自然也不合适。我與殿下既已有婚約,此事由我插手也算是名分正當。”
“再者,若當真日後有人借此诟病,我也亦可以‘妾身女流,隻不過一時湊巧罷了。’搪塞過去。那些朝堂上的士大夫們,不都是覺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麼?”
“所以呀,思來想去,我都覺得這事我必須得插手。”沈清晏覺得此事自己沒有做錯,雖說蕭冼塵乃奉景帝之命查辦此案,可她對蕭冼塵知之甚少,自然還是有幾分信不過的。
蕭恕看着她,眼睛何其鄭重。“那你可有想過,若你有個萬一,我該當如何?”
沈清晏眨着眼,覺得此間情愫有些壓抑,揶揄道:“再娶一個呀。”
蕭恕的神情道似是覺得未曾聽清一般“你再說一遍。”
沈清晏不解心下一慌,忙道:“殿下生氣了?”
“在你心裡,我便是一定妻妾成群之人嗎?”
她捂着手中的暖爐,知曉蕭恕動了怒,隻得柔了聲哄道:“我錯了,方才隻是與殿下的戲言罷了。”
蕭恕看向她,見她神态自若,語調輕松,便像是在同他叙說旁人家的事情,一幅無關自身的模樣。她說她心冷情薄,不懂如何愛人,可蕭恕總覺得年深日久,她自也會對自己深情不移。
可如今即便她對自己事事上心,她願意讓自己靠近她,但隻怕在她的心裡依舊隻是把自己當成了殿下,而非能真正交托一生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