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娘!雩娘!”
主仆二人言方畢,外間便有聲響傳來,來者非是旁人,正是處于流言之中的長甯郡主——徐徽甯。
沈清晏見她一臉風塵,笑道:“長甯郡主可是親自來給我送喜帖的?”
徐徽甯聞言,随即啐了她一下,道:“你還有心思同我玩笑?”
沈清晏笑笑,随即将爐上溫着的紅棗桂圓茶斟了一盞遞過去,道:“為何不能同你玩笑呀?”
徐徽甯将将飲罷,便道:“你可知,肅國公來我府上是做什麼?”沈清晏搖頭,道:“樓下傳了三四種說法,我都覺得不甚靠譜。”
“那是表兄故意放出的消息。”她正色道:“肅國公是替晟王說項,要你入晟王府為妾。”
沈清晏捧着茶盞的手略頓了頓,怔怔看着茶盞裡頭浮繪的一枝梨花,這是她特意差人燒制,作為這粟雲樓專用的盞子。
外頭人聲鼎沸,徐徽甯不敢催促,又怕她擰巴了心神,隻得看向白鹭。白鹭明了,将一碟子桂花玉露糕捧起,道:“姑娘吃點糕點吧。”
沈清晏未有應答,依舊盯着茶盞。半晌,她才将茶盞子放下,笑道:“納妾一事,晟王不會如意的。”
皇子納偏妃也需禀今上,又不是随意收個侍妾入房。她如今身上有個縣主身份在,斷不可直接以侍妾之名收房。
徐徽甯道:“即便此時沒有成事,難保他日後不想些陰招出來。你切不可大意了。還有,近些時日你莫要再去赴那晟王妃之邀了,保不齊就是晟王借妻行兇呢!”
見沈清晏應下了,徐徽甯方想起來自己今日來此的正事。她從袖内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沈清晏。
沈清晏接過來看了看,上面是蕭恕的字迹。她将這信拆開來,裡頭寫着的是一則故事。
故事裡寫着一個寒門子弟家中老母幼妹病重,他隻得槍替先賺一道銀錢,哪知一朝入了考場就再也沒命回來。他死在了考場之上,家中阿娘與幼妹也都亡故。
沈清晏想到了貢院死的那個人,道:“姐姐知曉那個槍替暴斃之人是替誰考來着?”
“好像是姓陸,叫什麼來着我不知曉,兄長沒說。”
聽得一個陸字,再加上承恩侯府的事,這不難讓沈清晏将兩者聯系起來。畢竟,承恩侯夫人便是姓陸。
若當時承恩侯府之人前去打探消息,隻怕不多時,那些所謂的證據都會擺出來。可此時風平浪靜,想來設局之人自知無法牽連到侯府,一擊不得中,便也按下暫且不發作吧。
隻是沈清晏不大明白。
這承恩侯府在元京城之中一非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二亦不是手握重權之家,除了爵位蔭官之外,也沒什麼值得被人視為眼中釘的地方。
她想了想,着白鹭取了紙筆過來,亦回了一封信,讓徐徽甯帶回去交給蕭恕。徐徽甯本就是來當信使的,接了信轉頭就去尋了蕭恕。
蕭恕接過信看了看,他給沈清晏去了一則故事,沈清晏亦回了一則。
她的故事大抵便是一家富戶裡頭兒女衆多親眷衆多,人人都在明争暗鬥,但卻隻局限于蠅頭小利罷了。一家子人蠅營狗苟一生,卻無前程。
其中雖無一字提及柳家,但已将柳家每個人的生性都寫了個詳盡。
蕭恕看過後就把信箋移到燭火上燒了。徐徽甯道:“你怎麼也燒了?”沈清晏在看完信之後,就是這樣直接燒了的。
“這些東西留不得的。”雖說他們都未直接言明,隻是以故事借題叙話,但這些信箋留着始終都是個隐患。
“表兄,其實你倆也挺奇怪的,明明都那麼了解對方的心思,可為什麼就不在一處呢?”
徐徽甯有些瞧不明白了,這兩人怎麼看都覺得是相互鐘情的,可是眼下沈清晏那頭都已經一堆人上門提親了,蕭恕卻反而跟個沒事人一樣。
蕭恕輕歎:“她心裡還有一份執念,事情沒有辦完之前,她不會想别的事。”
沈清晏無論如何也放不開秦汐之死,在扳倒汪令笙之前,她什麼事都不會考慮的。
“罷了罷了,你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丘壑,就我是個沒心沒肺的。”徐徽甯也不再問了,她就安心當個信差,給這兩個人相互傳信好了。
徐徽甯時常出入秦國公府當信使,這事秦國公自然是看出來端倪的。可她到底是衛國公府的姑娘,兩家相互交好,秦國公也尋不到由頭攆人不是?
于是,秦老國公在拆婚之路上又有了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