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二人一道走着,每到一處,沈清晏便拿筆在冊子裡添上幾筆,等一切都記妥當了才繼續走。
她說是逛園子,實則就是拉着徐徽甯一道繼續辦還沒辦妥的事。
徐徽甯走得久了,實在覺得無趣,便道:“雩娘,這整個國公府裡頭,難不成就隻有你一個人能辦事了?”
沈清晏看着她笑道:“那徐家舅舅同衍哥哥,可有幫着徐家舅母料理過一樁府中之事?”
徐徽甯被噎在原處,這府内院子裡頭的事,還真的不見家裡頭的男人管過。
此時的秦國公府,秦老國公年事已高賦閑在家,秦遠入京述職自也是在家候着以防景帝傳召。
除他們祖孫二人之外,這整個府裡頭能辦事的人,似乎也隻有沈清晏了。
徐徽甯笑得尴尬:“好像,也,隻能是你來辦了。”
“天下男人都一樣。”沈清晏輕咳了聲,将手中的冊子翻來同徐徽甯一道看。“我想着舅公幾十年未回來,此次回來說是要長住。我就想把這院子依着四時景物來修繕。”
“屆時,四時風光依季變換,舅公年歲大了不想挪動的話,也直接能在府裡頭看。”
徐徽甯翻了翻,見上頭每一處沈清晏都标記妥當,啧啧兩聲,道:“雩娘,你這小小年紀的,外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管家管了幾十年的當家主母呢。”
沈清晏将冊子遞給一旁的白鹭,伸着手就要撓她的癢癢,兩個姑娘家你追我跑的鬧了好一通。
秦老國公站在遠處,看着沈清晏終于帶了幾分從前的活潑性子,心裡也寬慰了些許。
“祖父。”秦遠從身後走來,見着秦老國公便是一禮。
秦老國公轉過身,同他一道進了内室。
“祖父,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咱們帶來的人已經分作兩拔,一拔守着國公府,另外一波暗中查訪所有與弩坊署有來往之人。”
從軒州的荇林軍令牌,再到惠州刺殺蕭恕的荇林軍箭矢,秦家花費數月已經将軍中上下都暗自摸了一遍。如今一無所獲,自然也隻能将目光移到外頭來。
沈清晏從軒州得來的令牌,秦遠去細查了,這是一名早在幾年前就戰死之人身上的。如今那名匪首已被滅口,這條線已經斷了,他們自也隻能查另外一條。
雖說沈清晏查了弩坊署與衛尉司的賬冊沒有發覺,可她到底手中無人,查探不得這些人暗中與之結交之人。
故而,秦老國公此次回京。一則确實是顧慮了沈清晏的婚事,二則也是為了盡快查清幕後之人,免得秦家滿門就此罹難。
“你且記着,一定要将事情辦得妥貼。院裡頭的事,雩娘一手料理得當,外頭的事咱們也一定要安排妥當。”
秦遠應了聲,便又退出去另做安排了。
徐徽甯在秦國公府待到晚上,她一道同秦家人用過了晚飯,這才調頭回的自家府邸。她剛翻牆進去,院裡頭徐家老夫人,衛國公,衛國公夫人,還有徐衍,四個人一字排開端坐着候着她。
徐徽甯自知今日一頓打罵是少不了了,當即跪下請衛國公請軍棍。
徐老夫人語重心長:“同你說了多少次了,近些時日别過去秦家,那頭剛剛才住進去人,雩娘忙着呢。”
“祖母,我,我就是好些時日沒見着雩娘了。這不,想她了嘛。”
衛國公道:“你跟雩娘從小一道長大,不過隔個月餘不見罷了,至于想成這樣直接翻牆去找?”
徐徽甯無話可回,隻得投了個救命的眼神給徐衍。
“阿爹,你同她說這麼多有何用?你直接打她十軍棍,打完了讓她長長記性。”真是親兄妹,比起聽長輩的唠叨,徐徽甯更樂意被打個幾軍棍,又不是沒被打過。
“你少幫她開脫!”多年父子,衛國公哪裡會不曉得自家孩子間的默契。“你就在這裡跪足一個時辰!”
徐徽甯求饒:“爹,我能不能選十軍棍?”打早打了事,她還可以去躺着,晚飯吃得有些多了。
“跪足兩個時辰!”
言罷,不等她回話,幾人就先後離開了。
徐衍見衆人都走了,這才走過去蹲到徐徽甯身側,輕聲道:“秦國公幾十年沒回京,朝中臣子多少都會去拜會,隻要登門哪裡能不帶禮的?”
“可如果秦家前腳剛回京,後腳朝中諸臣就前仆後繼地送禮,你讓姑父怎麼想?即使姑父不會多想,那朝中言官會不将這事當話茬傳到早朝上去?”
“雩娘現下就是在用秦國公府年久失修為由擋着那波人。反正秦國公生辰就在四月,咱們再多等些時日正經備禮去看就是了。”
徐徽甯這才反應過來,當下也沒了話,隻得乖乖跪着。
徐衍見她憋着委屈,笑道:“要麼你就直接坐着,我擋着你?”
“好啊!”兄妹合作,她直接側了身坐着。“哥,我今日見了雩娘,她一個人打理着國公府裡頭的事務。我瞧着她比上個月又瘦了些,臉色也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