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心如刀絞,覺得都是自己把祖母害成這樣的。她陷入深深自責的同時,又增加了對葉陽晨的恨意。慕瑤認為,如果不是被葉陽晨搶上山寨,如果不是葉陽晨遲遲不肯放自己回家,祖母也不會擔憂成疾。
老太太慈愛笑着,“瑤兒,你别聽丫鬟亂說,祖母吃的好,睡的香,就是為了等你回家。”
剛剛停住哭泣不久,慕瑤的眼圈又紅了,“祖母,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的身邊。”
“好好好,瑤兒,你剛回來,還是去洗漱一番,一會兒就要用晚飯了。”
慕瑤不舍地站起來,“祖母,那我一會兒再來看您。”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慕瑤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院子裡的各種蘭花依舊長得好開得豔,香氣馥郁。慕瑤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緊張得遲遲不敢推開房門。
良久,慕瑤才推門走進去,看着屋裡的陳設沒有絲毫改變,家具地面更是一塵不染,她便能猜到一直有人在打掃這個房間。那一刻,慕瑤深深感受到父母愛自己的那顆心,她試圖想用一句話形容此刻心裡的感受,“回家真好,對,就是這句話。我終于回來了。”
洛洛把浴桶拿進屋子,又挑來一桶桶熱水。一切準備就緒後,洛洛笑道:“小姐,可以了,我來幫你沐浴。”
慕瑤淡淡說道:“洛洛,你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可以了,在外邊這一年我也習慣自己做事了。”
“小姐,那怎麼行?我怎麼能讓你自己洗呢?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真的不用了。”
反複幾次,見小姐堅持要自己洗,洛洛心裡雖不是滋味,但也隻有掩門出去。
待洛洛出去了,慕瑤這才寬解衣衫露出晶瑩玉膚。她坐在浴桶裡,體味着回家的感覺。慕瑤怎麼都不肯讓洛洛留在屋裡伺候自己,就是怕洛洛看見自己身上的玲珑印。而且不止今日,今後她沐浴或是更衣時都不能讓人看見了。
慕瑤在浴桶裡摸着那紅色印記,現在那個位置已經完全不痛了,隻是那紅色印記卻沒有一絲褪色。慕瑤每次看見這個印記,心裡就止不住怨恨葉陽晨,她知道這印記會跟自己一輩子了。
吃晚飯的時候,全家人都很開心,而且多次喜極而泣。詩怡坐在姐姐身旁,不停地給姐姐講着這一年來家裡發生的事。林遠峰更是喝醉了,被下人攙回了房間。
晚上,慕瑤本都已經要睡了,母親沈芸敲門走進來。
慕瑤披上一件衣服,“娘,怎麼這麼晚還不去休息呢?”
沈芸人淡如菊,語氣輕緩,“剛服侍你爹爹睡下,娘想過來跟你說說話。”
“娘,您坐。”
兩人坐在桌子前,慕瑤親自給娘親倒了杯茶。
沈芸看着林慕瑤,她覺得女兒比從前更懂事了些。
沈芸煎熬了一天,白天在客廳裡,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有些話是不方便問出的。這會兒隻剩下她們母女兩人,沈芸想确定一件心裡擔心的事。
沈芸欲言又止,有些話還真不好開口。
慕瑤看出母親神色異常,“娘,你怎麼了?”
沈芸支吾道:“瑤兒,娘來問你,你被土匪劫走這一年,有沒有被人欺負?”
“被欺負,怎麼欺負?”慕瑤并不明白娘話裡的意思,雖然葉陽晨把她搶上了山,但是老實說,她在澤清山的這一年,葉陽晨卻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算不得是被欺負的。
沈芸見女兒一臉茫然,便道:“就是有沒有人碰過你的身子?”
那時的慕瑤還完全不知男女之事,自然也就不明白母親話裡的意思。她在心裡糾結,之前葉陽晨給自己身上上藥算不算碰過自己身子呢?
見女兒神色似懂非懂,沈芸便湊到慕瑤耳邊,将男女歡愛之事盡數講給她聽。從前,慕瑤還小,沈芸總想等女兒出嫁前再講給她聽。可現在,沈芸想立即确定心中疑問,就隻能提前讓女兒知曉房事。
慕瑤聽得臉頰绯紅,害臊得低下頭。
沈芸見狀有些着急,“瑤兒,現在你也知道了男女如何行閨房之事。你不要害怕,如實告知娘,這一年來可有男子那樣對你?”
慕瑤垂下眉眼,低聲道:“沒有的,娘。”
沈芸仍不放心,“真的?你沒有騙娘?”
“真的,女兒不敢與娘說謊。” 按照母親所描述的房事細節,慕瑤确信葉陽晨沒有對自己做過那樣的事,隻是她把每日跟葉陽晨同床而睡的事也隐去未講。慕瑤覺得既然隻是同睡在一起,不是母親最擔心的情況,那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少說為好。
沈芸展露笑顔,“謝天謝地,老天保佑,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慕瑤不解,“娘,你為何如此緊張?”
沈芸解釋着,“瑤兒,你現在還小,有些事還不懂。将來你總要嫁人的,而男人都在意妻子的貞操。你要知道,若你真的失了身,以後想嫁個好人家就難了。娘之所以急着問,也是想萬一…的話,我也好早做補救措施。”
很多年後,慕瑤再想起兒時在澤清山每日與葉陽晨吃住都在一起的日子,她更願意用“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樣的四個字來形容。
沈芸依然反複叮囑道:“瑤兒,你牢記娘的話,以後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要再跟别人提起自己被人擄到過土匪窩的事,更不能講給你以後的夫君聽,你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娘,真的有你擔心的這麼嚴重嗎?”
沈芸解釋道:“傻孩子,天下男人都在意自己妻子的清白之身,如果你對你将來的丈夫說了這段遭遇,即使你并未失身,他也不會相信的。”
“娘,我索性一輩子不嫁人就算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女人哪有不嫁人的?”
看着母親放輕松的表情,慕瑤實在不敢告訴母親自己身上玲珑印的事。其實她剛剛說索性不嫁人也不完全是玩笑話,按照母親說男人在乎妻子貞操的說法,那麼将來無論自己嫁給誰,新婚之夜,她的丈夫都會看到自己身上的印記,到時候她就是百口莫辯。不過想到這些,慕瑤突然覺得自己想多了,因為葉陽晨那個霸道的瘋子,根本不會允許自己嫁給别人的。
慕瑤越想心越亂,于是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煩惱的事了。慕瑤在心裡安慰自己,至少一年内,葉陽晨不會再出現的,她也可以過自己安安靜靜的日子了。
沈芸見女兒突然不說話,還以為慕瑤是累了,“瑤兒,你早點休息吧,我就不在這兒了,改日我們娘倆再說話。”
母親走後,慕瑤便躺在床上,可是意外的是,她很久都沒有睡着。一個時辰後,慕瑤總算睡着了,可睡夢中她摸到自己身側是空空的,便瞬間驚醒。
醒來後,慕瑤還在想葉陽晨去了哪兒,再一看周圍,才想起這裡不是澤清山,她已經回家了。
有些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變的,正如養成一個習慣也同樣需要時間。
這一年,林慕瑤每夜都與葉陽晨同床共枕,她已經習慣自己每晚身邊有個人。葉陽晨睡覺不老實,有時睡着了會把腿搭在慕瑤身上。而慕瑤膽小,下雨打雷時,她又會鑽到葉陽晨的懷裡。
慕瑤噘着嘴,心裡戲谑自己,“從前自己天天想着逃離葉陽晨的“魔掌”,可真的逃脫了,卻又有些不習慣,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