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人們低頭祈禱，蘭泣拉着旁邊發抖的羅輕寒，從人群中離開。

兩人走在山路上，前面是一片樹林，正值春日，萬物複蘇的日子。

樹林中還穿插着一些竹子，前幾天還沒見春筍冒尖，今天就春筍就長很高了。

身前是新生的萬物，身後是消失的生命。

“他們是不對的…”羅輕寒輕輕說。

“嗯，他們遲早遭報應，”蘭泣握緊了羅輕寒的手。

“據說人要是死的時候怨氣重會變成厲鬼，你說小筍會不會變成厲鬼回來找他們報仇？”

“不知道…”

江望舟聽着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個熟悉的房屋前。

那時的小破屋還不破，收拾的整整齊齊，看得出房屋的主人很熱愛生活，院子裡有一半拿來種花，一半拿來種菜。

一個大概兩三歲的小豆丁坐在院子裡的小闆凳上，雙手撐着肉嘟嘟的臉，呆呆望着大門口的位置。

這是縮小版的裴回月，好可愛的肉團子！

好想揉他！

蘭泣跟羅輕寒走上前，蘭泣摸了摸小裴回月的頭，“小月在等誰呀？”

“……等爹爹和娘親。”小裴回月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來人。

“不記得我們了？”羅輕寒笑他，“我們之前見過的，還請你吃了桂花糕。”

這可真像過年親戚來你家，你卻一個都不認識，然後這個說一句“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那個說一句“我以前還給你換過尿布呢？”

小裴回月眼睛亮了亮，好像想起來了，“桂花糕好吃！”

“你呀，就隻知道這個了。”蘭泣輕輕彈了彈他腦袋，“你爹娘馬上就回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小裴回月點點頭。

兩人走到門口時，剛好遇見回來的夫妻倆，兩人臉色都很不好。

“爹爹！娘親！”

還真是裴回月他爹娘！江望舟心想，果然，我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小裴回月跳下凳子，哒哒哒地跑過去抱住裴參辰的腿，“爹爹，你的臉怎麼了？”

“爹爹不乖，挨打了，”裴參辰抱起小裴回月，“所以小月要乖乖的好不好？”

“嗯嗯，我會乖乖的，是誰打的爹爹？”

“你猜。”

北回南邀請兩人進屋坐了下來，歎了口氣，“你們對今天的事有什麼看法嗎？”

“……”兩人不吭聲。

“唉，你們要是願意，就趕緊離開村子吧，這個村子已經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再呆下去，怕是會有危險。

“阿南姐，我們回去考慮考慮。”蘭泣輕聲回應，畢竟要離開一個生活了很久的地方，還是有點不舍。

“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兩人起身準備離開。

江望舟看着小豆丁跑了進來，手裡拿着一罐綠色的膏，裴參辰跟在他後面，臉上都是塗的不均勻的膏。

“娘親，你看我會給爹爹擦藥了！”

“看，小月給我擦的。”裴參辰用驕傲而又顯擺的語氣說。

“我也受傷了，你怎麼不給我擦？”北回南撇過頭，嘟起嘴，假裝生氣。

“啊？”小裴回月看着娘親的臉白白淨淨的，并沒有像爹爹那樣青一塊紫一塊、鼻青臉腫的，“那娘親哪裡受傷了？我給娘親擦擦。”

“娘親受是看不見的傷。”北回南把臉伸過去，指指臉頰，“這兒。”

小裴回月聽話地給北回南擦了藥，那認真的小表情逗笑了北回南。

“真乖。”北回南抱着裴回月，讓他坐在自己腿上，裴參辰坐在旁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十分美好。

如果裴參辰和北回南還活着的話，裴回月肯定是個很幸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