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愣了兩秒,朝四周環視一圈,因為新的話題的誕生,這會沒人注意到他們倆。猶豫過後,她也起身跟了出去。
男人身高腿長,步子邁得極大,隻是背影都能感覺到他的不爽。林向晚穿着高跟鞋,實在有些跟不上了,這時候人群基本都集中在演播廳,外面隻剩他們。
她停下腳步,大聲喊了句:“江叙。”
男人沒再走。
林向晚提着裙邊小跑過去,站在他身旁,嘴裡還微微喘着氣,她仰着頭,誠懇解釋道:“我剛剛不是故意不否認的,事實上我也否認了,但是沒人聽到。”
女孩比他矮了大半個頭。江叙将視線淡淡撇下,目光冷峻,神色凝重。
林向晚繼續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沒想和你攀上關系,也沒想利用今天的活動讓大家誤會。”
突然。
他猛地舉起她的左手手腕,把她整個人逼退到牆邊,手上力度極大。林向晚鎖骨處的披肩因這舉動而滑落,雪白的肩膀整個露了出來,離他那樣近。
江叙的眼神動搖了片刻,他拼命咬牙,保持着與她之間那點微乎其微的距離,将心底壓抑許久的欲望平息。
林向晚感覺腕骨快被捏碎,眉頭緊緊擰起,眼中不禁泛起漣漪,另一隻手試圖将江叙的手剝開,最後隻無可奈何的哽咽道:“江叙,很疼……”
江叙側着頭低笑了聲,嘴角揚起一股自嘲的弧度,連帶着聲音也有些奇怪:“你也知道疼?”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滴,手上被禁锢的力道忽地送了,林向晚掙紮着揉了揉手腕。
江叙轉身背對她,慌忙從兜裡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伴着渾濁的煙霧開口:“出來抽根煙你也要跟着?”
林向晚輕輕擦掉眼淚,半蹲着撿起地上的毛毯,抖落幾下,然後重新披在身上。室外氣溫低,她的嗓音沙啞了許多:“我以為你生氣了。”
“生氣?”江叙狐疑道,以為自己聽錯了,“我為什麼生氣?”
她走近了幾步,但仍留着一絲距離,耐心解釋并提出解決方案:“因為被人無端造謠了戀情。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發條微博澄清。”
“你發微博?”江叙轉過身,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煙停在面前,沒想到她就在身後,猛地對上她的臉,他迅速将手垂向一旁,“那我不得不懷疑你是想利用我趁機漲粉了。”
“不是的,我隻是提供一個解決方法,你要是有更好的方法就按照你的來。”林向晚皺着眉連忙反駁。
江叙冷冷道:“不用你管。”
她淡淡回應:“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得到這樣的回答,她的情緒好像也沒有特别大的波動,可能是因為江叙昨晚的态度給她打了預防針。
但即便如此,她的胸口還是有些難以名狀的難受。
走廊過道無形中被無限拉長,走了很久都望不到盡頭,冷風呼啦啦灌入,像浪潮般要将人吞噬。
沒走幾步,林向晚頓然覺得腳下發軟,頭昏昏沉沉的。她伸出一隻手扶住牆邊,低血糖帶來的暈眩感瞬間将她侵襲,眼前布滿密密麻麻、指數式增長的黑點。
她模糊中感覺有一雙手撐住了她。
-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躺在汽車的副駕駛位上。
一切都很陌生。林向晚慢慢坐直了身,頭還是痛的,她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定神後将周圍掃視一遍。江叙斜倚在駕駛位的窗外,修長冷白的手指在嘴邊夾着煙。
似乎察覺到她已經醒來,江叙将煙頭摁滅在雪地裡,開門進來。他的身上還殘留着被夜風稀釋過的煙味,漸漸彌漫在車内。
良久。
林向晚率先打破僵局:“謝謝。”
對面沒做回答。
氣壓低到極點。林向晚想開門下車,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晚會有沒有結束,突然出來也沒和沈嘉禾說一聲。
“你去哪?”江叙生硬道。
她收回車門處的手,低頭,像隻犯了錯的小貓,聲音怯怯的:“我朋友還在……”
被他不留情面打斷:“裡面結束了,沈嘉禾打過電話。”
林向晚下意識啊了聲。
江叙眼睫微擡,輕嗤了聲:“你放心,我說我是你哥。”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
不管說什麼都會被他嗆回來,林向晚幹脆不再說。她試圖打開車門,沒想到卻上了鎖,隻得提出自己的訴求:“我要下車。”
“外面正在下雪,你穿成這樣出去,然後暈倒在雪地裡,等第二天凍死,我就是犯罪嫌疑人。”江叙徑直發動車子,開了出去,悠悠道:“你就這麼想害我?”
“不是的。”
這倒也說不上害吧?
林向晚确實沒想那麼多,她往窗外偷瞄了眼,雪不大,地上也隻是薄薄蓋了一層,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融化。她私心認為,江叙有些誇大其詞。
同時,她也覺得江叙這樣什麼也不說就開車離開的行為并不理智,比如她來時換下的衣服還在裡面沒拿,又比如他應該并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吧?
那他現在的目的地是哪呢?
汽車又駛過兩個紅綠燈。林向晚很少出門,對臨港市的道路也不太熟悉,但還是能感覺到這并不是回臨港大學的路。
躊躇了許久,她還是開了口,問了當下她覺得最為緊要的問題:“我們現在去哪?”
江叙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目光直視前方,不鹹不淡道:“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