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同學。”央妤把手機揣進兜裡,露出個熱情的笑來,“看雪呀?”
男孩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扭過了頭去。
她心跳已經不受控制,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狀似不經意地向前走,“A城下雪時是很漂亮呢。不像我的家鄉Z城,冬天潮濕陰冷,連個雪毛都沒有。”
“我都沒怎麼看過雪呢。”她輕輕地走到他旁邊,笑着示意,“不介意我也一起看吧?”
男孩沒搭理她。他皮膚白皙,五官極其精緻,纖長的睫毛落上了雪,結成了小小的晶瑩的冰,周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讓他看起來像個脾氣不太好的洋娃娃。
央妤一咬牙,跨出去了一條腿。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男孩旁邊。
天台真高啊,她坐的時候不小心向下看了一眼,就感覺渾身開始打顫。
央妤是非常惜命的人。從小到大,過山車就隻在不懂事的時候坐過一次,差點哭的嗓子都廢掉。長大之後,和朋友坐個摩天輪都要問問這是哪一年的設施,蹦極之類的極限運動更是敬而遠之。
如今她坐在了高高的,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天台上。
她感覺自己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打起架來,隻能硬着頭皮逼着自己向前看。
正在努力用混沌的腦子思考如何是好時,旁邊的男孩稍稍晃動了一下。
央妤想也不想,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很是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央妤立刻對他露出個笑容,盡管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笑容一定難看極了。他的手像冰塊一樣,讓央妤的聲音哆嗦得更厲害,“天太冷了,你坐久了,我給你暖暖。”
男孩像被什麼髒東西碰了一樣蹙緊了眉頭。他輕啟薄唇,音色淩厲地命令央妤,“松開。”
央妤頓了頓,被他嫌惡的表情刺痛,莫名來了點火氣,頂道,“不松。”
他像是沒想到央妤會這麼回複。短暫地怔了一下後,他嘴角勾起個危險的弧度,沖她笑了,聲音也變得纏綿,像是魔鬼般的引誘,“不松,和我一起下去吧?”
他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央妤感慨自己在這種生死關頭還能關注到這些細節。
她強硬地拒絕了,露出個明媚的笑容來,“不。我要你和我一起活着。”
她聲音帶着莫名其妙的笃定,“你知道嗎?隻要活下去,就會有好事發生。死掉的話,就隻剩下壞事了。”
“……沒意思。”她的手過于溫暖,他沒掙脫,隻是輕嗤一聲,“你以為我不敢拉你下去?”
央妤的“你可以試試”卡在嗓子眼裡,她很擔心男孩會真的“試試就試試”。
于是她決定顧左右而言他,“活着怎麼沒意思呀?連打遊戲都沒意思呀?”
他沒說話。他覺得遊戲很無聊,确切地說,長這麼大,他什麼遊戲都沒玩過,連“貪吃蛇”“俄羅斯方塊”之類的都沒有。
小時候是不能,長大是覺得無聊而不想。
“你可以玩下我的遊戲試試。”央妤像找到了突破口,開始慌亂地傾情推薦,“我自己做的第一個遊戲,是一個劇本殺,我自己做編劇的哦!還沒有人玩過,你可以做第一個。”
“這樣吧。”她呼出一口氣,眼睛很明亮,直直望向他,“你玩一下我的遊戲,要是沒意思,那才是真的沒意思。”
……
初生牛犢不怕死,真是梁靜茹給的勇氣。
央妤在心裡感歎,她點進了明浔的微博,打開了他的頭像。
頭像應該是他還在做電競選手時拍的,像素已經有些模糊。
照片裡的他,戴着黑紅配色的耳機,一雙眸子漆黑冷寂,隻盯着電腦屏幕,嫣紅的唇微微下抿,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樣。
看吧。央妤得意地勾起嘴角,遊戲是真的很有意思,自己的緩兵之計堪稱效果顯著。
她短暫地忘記了自己正身處在八卦漩渦中,自己吃起自己的瓜來。
标黃的V認證着他的身份。
前職業電競選手。
“與我尋遊”公司遊戲策劃師,曾策劃大型RPG遊戲《尋夜》。
……尋夜!
央妤瞪圓了一雙杏眼。
明浔,竟然是她的甲方爸爸。
尋夜,是一款放在國際上都很能打的開放世界類冒險遊戲,也在我國RPG遊戲發展史上具有裡程碑式的地位。
央妤現在都還記得,為那些故事熬過的無數個夜,掉的無數根頭發。
對方對劇本準确的掌控、高級的審美、頂尖的标準,讓她嘴上暗自痛罵,心底暗自欽佩。
整個遊戲故事主線複雜交織,她不過隻是負責其中一部分罷了。
而遊戲策劃,竟然是一個年紀輕輕的漂亮男孩。
然後,她有點酸地發現,這年紀輕輕的漂亮男孩粉絲竟然比她一個明星都多。
她的粉絲還是有水分的呢,明浔的微博顯然真人粉絲更多,就連普通的轉發遊戲營銷微博下面也有不少迷妹為他尖叫。
讓人耐人尋味的是,最新的一條微博正是昨天晚上發的,沒有配圖,隻有一句很簡單的話:“明天是新的開始。”
這也就算了,奇怪的是後面竟然還好死不死地加了個紅色的愛心表情,俨然一副官宣模樣。
真行。央妤嘴角抽動,她返回自己的微博,自己最新的一條微博,是前幾天《明日之後》即将上映時的宣傳。
她轉發營銷微博時,也簡單的寫了四個字,“期待明天。”
後面用的是同款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