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個明智決定。

祝雲骁的表現天衣無縫，也根本沒有證據能證明祝雲骁就是兇手。

即使聽到這句話，祝雲骁也并無任何心虛的表現，隻是微微擰眉，用着探究的眼神回應大少爺。

林懷瑾心裡也開始懊惱起來，自己怎麼就沖動之下，将心中所想給全盤托出了呢？

嘴巴怎麼就不受腦子控制呢？

他臉上又變回之前嬌嗔的模樣，表情變得飛快，眼神中的冷氣卻沒消失。

“反正總歸不會是雲骁哥哥，雲骁哥哥是英勇救人的大英雄，還對我這麼好，怎麼會害我呢？”

祝雲骁嘴角輕勾，眼神幽幽地掃過來，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對你好麼？”

“……”林懷瑾頓住，祝雲骁的話是在挑釁？

他與祝雲骁的幾次交鋒，雖然是他主動起頭，也傷到了祝雲骁，代價卻是他被占便宜，從身到心，從裡到外的被占便宜……

大少爺臉色霎時變得有些難看，但總歸還是維持住了體面的微笑。

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面對祝雲骁時這種發怵的感覺，到底是因為落水一事，還是因為那晚的事情……

大少爺在祝雲骁戲谑的眼神中，咬着下唇，将頭朝左邊撇開去，眼不見為淨，當祝雲骁不存在好了。

畢竟之後還需要祝雲骁陪他下棋呢，現在撕破臉，棋藝比賽怎麼辦。

可祝雲骁并不想話題就此打住，林懷瑾感受到坐在右側的人突然有了動作，挪了過來，靠在自己身側。

後背下意識繃緊起來，他猛地轉頭，不出意外看到祝雲骁那張不懷好意的臉。

眉尾那條短疤，将他眉眼襯得十分狠厲，看起來就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臉上的绯色瞬間暈染開來，昨晚那場夢的沖擊力實在太大，大少爺現在已經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祝雲骁了……

殊不知這副紅着眼眶，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隐的模樣，在祝雲骁看來，像極了被欺負得狠了，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樣。

“你落水那事真跟我沒關系，你要是想知道是誰幹的，我幫你查就是。”

大少爺眉心顫抖，死死盯着祝雲骁泛白的嘴唇，喉嚨緊張的一個勁兒咽口水，生怕對方會突然親上來。

眼見着大少爺像隻落入虎口的兔子，可憐兮兮，祝雲骁眼底湧上一抹戲谑。

“但是我也有條件，隻要你……”

林懷瑾被祝雲骁的突然湊近吓得一激靈，還好對方隻是趴在耳邊說話而已，呼出的氣流惹得他下意識向一側轉頭，祝雲骁說出的話卻令他愣在原地。

“你怎麼，你……”大少爺被驚得說不出話。

祝雲骁眯起眼睛，臉上并無任何旖旎之色，仿佛剛才白日裡說些污言穢語的人不是他一樣。

無恥，無恥之徒……

林懷瑾起身走到馬車門前，再也顧不得車裡的祝雲骁是否會被人看到，掀開簾子朝車夫叫嚷：“停車！”

車夫立刻拽起馬鞭，疑惑着讓馬急停，馬車都還沒完全停下，大少爺就從車夫座位另一側跳了下來，差點又崴了腳。

馬車疑惑道：“大少爺您這是做什麼？”

林懷瑾臉頰泛紅，被這冷風一吹，更覺得臉上發燒了，他轉身頭也不回。

“你送他回去，我走着。”

祝雲骁坐在馬車裡，想到剛才大少爺那副震驚的表情，輕笑出聲。

林懷瑾對京城并不熟，在國公府裡呆了好幾天，根本沒怎麼逛過京城，唯有上次與楚未澤一同出來吃飯，去過南邊的長街。

這裡倒不像長街那樣熱鬧，但視野裡也有不少商戶，想着隻要沿馬車離開的方向一路向北，便能走到國公府，正好也鍛煉鍛煉他這長久不使用的腿腳。

原主不愛動彈，林懷瑾卻十分愛折騰，小時候因為跟别人打架，被父母關在家裡，他總是纏着大哥幫他爬牆。

有次還差點摔傷了腿，父母把大哥訓斥了一頓，之後再關他禁閉時，會直接把他關在房間裡。

但這也攔不住他，從二樓閣樓的窗戶就敢往外爬，甚至還敢沿着走廊跳到另一間房，從其他房間偷跑出去。

既然如今要幫原主報仇，那體力肯定是得跟上，多走走總沒壞處，雖然跑不快，但總不能沒走幾步就喘不過來氣吧。

沒走幾步，林懷瑾便看到一家名為錦軒書坊的牌子，門口大開着，門内正中央擺着一張幾乎有門一樣寬的長桌子，上邊擺滿了整整齊齊的封裝書。

本還打算吃過飯後帶阿季來買棋譜呢，沒想到這麼巧，正好就走到了。

林懷瑾心中一喜。擡步走進書坊。

這個時間店裡沒什麼人，一點聲響都沒有，林懷瑾站着打量了一會兒長桌上的書，繞着桌子走了一圈，也沒人出來迎接。

怎麼沒人呢？林懷瑾心中驚詫，看來京城的人素質就是高，沒人看店都不怕小偷！

“公子，您自個兒先看着，要結賬了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