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判斷不出祝雲骁的水平,若祝雲骁是很菜的水平,那自己豈不是菜中之菜?
他開始動了棄賽念頭了……
“少爺,不如咱們先吃晚膳?吃飽了再戰也不晚呀。”阿季小心翼翼勸道。
“是啊大少爺,這種事急不來,比賽還有好些日子呢。”阿青也附和。
“不要。”林懷瑾聚精會神,略一思索,舉起黑子放在棋盤之上。
祝雲骁怎麼好像是知道自己要下在哪裡一樣啊!
果然,祝雲骁氣定神閑地将白子放入,幾個回合過去,便将剛才林懷瑾的幾顆黑子吃盡。
不到一刻鐘時間,白子便已占據了整個棋盤的半壁江山,黑子被堵的無路可逃。
眼見大勢已去,根本不用再繼續下去,林懷瑾眼尾染了紅,擡眼看了眼祝雲骁,對方絲毫沒有力戰的疲憊,反而悠然自得的往嘴裡塞着瓜子。
大少爺不服輸道:“再來。”
祝雲骁卻收回了手,淡淡地說:“餓了。”
他來的時候就是飯點,現在這個時間早已過了飯點,天也黑了,林懷瑾還等着晚上再與他下棋呢,自然是不會讓他離開。
眼見着祝雲骁已經站了起來,林懷瑾忙說:“祝将軍與我一同在這兒吃吧。”
說罷連大少爺自己也想到了上次的麻婆豆腐,又扯了個笑意:“雲骁哥哥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這招确實有用,祝雲骁一聽他喊“雲骁哥哥”,便又坐了下來,随口道:“随便。”
随便?那給你點道麻婆豆腐好不好啊?
林懷瑾笑眯眯,吩咐阿季準備去了。
“雲骁哥哥,你下棋這麼厲害,有沒有什麼訣竅呀?”
大少爺滿眼欽佩,一口一個雲骁哥哥,眉眼彎彎。
隻是祝雲骁不知他這滿眼欽佩,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還真是神奇,兩個人之間有過肌膚之親,有過冷刀相對,如今竟然還能相對而坐,若無其事地讨論下棋。
“并無訣竅,隻是你攻擊性太強,顧頭不顧尾,做事不想後果。”
祝雲骁收起了平時身上的鋒芒,銳利的眉眼中并無攻擊性,而是十分認真指出林懷瑾的問題,他年紀分明比林懷瑾還小幾個月,說起話來卻像是個長輩。
“你在意有所指。”林懷瑾皺眉。
最後一句話祝雲骁絕對是在夾帶私貨!“做事不想後果”這種結論是能從下棋上評判出的嗎?
祝雲骁眼神幽深,将棋盤上的黑子拾起,嘴角勾了抹輕笑,“隻針對棋局,沒有内涵大少爺的為人。你想盡辦法,想引誘我走入你的圈套,殊不知,你也在一步步走進我的陷阱。”
他身上的攻擊性又顯現出來,祝雲骁的長相其實并不兇,與林茂勳并不像,更多像母親一些。
但因為從小就參軍習武,練了一身腱子肉,那雙鳳眼眯起來時像等待獵物上鈎的狼,侵略性十足。
林懷瑾不為所動,直直地與他對視,柔和眸子裡帶着堅韌,“我會赢你的。”
祝雲骁舌尖舔着後槽牙,收了眼神,笑道:“拭目以待。”
林懷瑾前19年的人生,順風順水,以至于他被寵的不知人間疾苦,不知看人臉色,向來口無遮攔,鋒芒畢露。
無意中得罪過很多人,遭了許多人記恨。
但往往那些被得罪的人也隻會默默離開,衣食無憂,備受寵愛的小少爺身邊從來不缺讨好的人。
即使真的有人要報複,隻要他賣賣可憐,撒個嬌,對方便會被當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祝雲骁所說“攻擊性太強”,就是林懷瑾這些年來一貫的行事風格。
莫名的,他難以抑制地想起肖凜來。
肖凜下棋也很厲害,至少他曾經聽不少同窗誇過,但每當肖凜與自己下棋,總是會讓着他。
一開始林懷瑾并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對圍棋的掌握已經爐火純青,甚至還揚言要與夫子對弈。
當時許多同窗起哄下注,沒人押他,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話,押他的唯有肖凜一人,肖凜甚至将一個月的生活費押了出去。
結果自然是夫子被殺了個落花流水,他這才知道肖凜隻是哄他玩。
面子丢大了,肖凜的銀子也丢了,林懷瑾一氣之下要與對方絕交,他還記得當時的自己說:“除非你在雨裡站一天,不然就别想讓我消氣。”
好像也是這樣的冬天,南方的氣候更加濕冷,還下着小雨,肖凜真的就在他的房間門口,在雨裡站了一整夜。
第二日清晨,被大哥喊醒的林懷瑾才知道,肖凜凍病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