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愛吃。”大少爺臉上頗有些苦惱,眉頭皺起,似乎在為自己挑食麻煩别人而羞赧。
祝雲骁幹脆拿起他面前的碗,站起身來,繞着桌子每樣菜都夾了一筷子,又将快要溢出來的碗放到他面前。
“總有你愛吃的。”
“……”
林懷瑾的笑繃不住了,從碗中夾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裡,嚼了嚼,露出個腼腆的笑。
祝雲骁也跟着夾了一筷子花生米。
接下來林懷瑾每吃一道菜,祝雲骁就跟着夾同一道菜,他不動筷子的菜,祝雲骁也絕對不碰。
林懷瑾見已經騙不了對方,更何況已經知道了祝雲骁怕辣,算是有所收獲。
他也餓了一天,剛才就吃了兩塊糕點,如今面對一大桌子菜,胃口大開,便收了心眼,大快朵頤。
腮幫子鼓鼓的,像祝雲骁在邊疆時見過的一種松鼠,喜歡将吃的儲存進自己嘴裡,就和現在的大少爺一般。
祝雲骁心裡覺得有趣,一邊側頭盯着他的吃相,一邊吃菜。
被盯着,林懷瑾也不生氣,反倒轉頭對他笑,心裡卻道,人模狗樣。
阿季默默退出房間,見兩個侍衛站在門口,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忿忿不平。
他站過去,完美融入。大少爺那副嬌笑的模樣,他實在沒眼看啊!
林懷瑾胃口并不大,很快便吃飽,看起身旁的祝雲骁來。
祝雲骁吃的很慢,分明是個武将,吃飯時卻矜貴優雅,夾起一筷子放入嘴邊,嚼完了繼續夾起另一筷子。
看到大少爺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他便也放下筷子,等對方先開口。
“聽說将軍搬進來時,将院中梅花樹盡數拔去,祝将軍不喜歡梅花?”
“我是個粗人,欣賞不來罷了。”
“祝将軍不喜歡的,就要全部除掉。”
林懷瑾眼仁黝黑,臉上分明帶着笑,眼神裡卻泛着冷光。
他沒用撤掉或者拔掉,而是用了“除掉”這個詞,仿佛不是在說梅花,而是在說人。
祝雲骁不喜歡繞彎子,皺眉直言道:“此話何意?”
呵,假裝不知道呢。
林懷瑾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搖起扇子,起身走了出去。
祝雲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莫不是誤會自己是什麼殺人狂魔……
林懷瑾就是在書院認識的肖凜。
他被父親強行拉去讀書,爹爹與大哥都做了商人,家裡總要出一個讀書人,父親便整日早上逼他起床。
商人之子總是會被嘲笑,他還記得夫子總是讓他到門口罰站,還諷刺他字得醜,從沒受過氣的林懷瑾幾乎要與夫子吵起架來。
肖凜便出現與夫子說情,帶他練字,教他念書。
休息時間他趴在桌上睡覺,肖凜偷偷往他頭上戴花……
記憶中的場景那麼美好,隻是當林懷瑾起身,想将頭上的花拿去時,又撞入肖凜那雙嗜血的眼睛。
“去死吧。”肖凜笑着說。
脖子被掐住,林懷瑾拼命呼吸,喉嚨裡的異樣感愈發強烈。
猛地坐起,發現自己仍在床上。
“呼……”
“少爺,要遲了!”阿季大叫着飛奔進屋。
許久未去書院,連阿季心思都松懈了,昨晚已準備好要帶的東西與要穿的衣服,林懷瑾趕緊跳下床。
情急之中右腳還被墩了一下。
“幹嘛挂這麼多墜子?”
他腰間系了有一個荷包兩三個玉佩,林懷瑾都覺得自己被往下拖,好沉。
阿季理所當然道:“好看啊。”
“……”京城公子哥兒們就是講究。
然而,如此講究地挂了好幾個墜子的阿季,在出府門時還是發現了不對勁,大少爺薄馬甲套反了!
再回去已來不及,二人隻得站在國公府門内的陰影裡整理衣服,林懷瑾被阿季擺置着,轉身,脫馬甲,再轉身,穿上。
轉頭一看,早上要去當差的祝雲骁正站在一旁看着,眼中帶着戲谑。
林懷瑾一時羞紅了臉,呵斥道:“看什麼看!”
祝雲骁深覺好笑,“大早上在門口寬衣解帶?”
“管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