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上天不願他就此死去,他再次睜眼,竟成了這京城國公府的嫡長子。
隻是這個嫡長子是個假少爺,真少爺祝雲骁,在他醒來那日從戰場凱旋,在聖上面前與衛國公認了親。
原主腿有些殘疾,右腿微跛,使不上力,據說是幼時随林夫人一路逃亡,被狼咬的。
爹娘為了保住林家少爺,林夫人為了引開追兵,竟将兩家孩子調換。
林夫人帶着原主一路逃亡,遇上了野狼,林夫人用身體護住了原主。
沒想到援兵在最後關頭救下了原主,但腿腳仍是被狼咬傷。
林懷瑾這傷了腿腳的獵戶之子被帶回了國公府,祝雲骁那真少爺被丢在了山裡。
真少爺回府,他這個假的嫡長子自然也就當不成了,爹爹對他不錯,仍願收留他當義子。
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慶幸,慶幸自己沒死,慶幸自己還有報仇的機會。
肖凜進京趕考,他們還有機會再見。
在此之前,他要先幫原來的林懷瑾報仇。
在他被肖凜害死的隔天,也就是祝雲骁回府的第一天,原主被溺死在荷花池中。
當日府中除了府内仆役,便隻有祝雲骁的人。
就連弟弟林懷玉也說,定是祝雲骁記恨他享了對方十八年少爺日子,才在回府第一日,就給他下馬威。
僅僅一個下馬威就令原來的林懷瑾丢了性命,他要謹慎再謹慎才行。
可第一次出手,就失了身子,他對不起原主,這副身子說到底不是自己的,想到這個他就自責的要命。
要想睡個好覺,就得殺掉肖凜。
要想殺掉肖凜,就得先幫原主報仇。
要想幫原主報仇,就得殺掉祝雲骁。
他真的能辦到嗎?
“大少爺,把藥喝了吧。”
離幽的聲音很清脆,但他是祝雲骁的人。
林懷瑾沒動彈,“不喝。”
“将軍已經走了,您不用害怕他。”
“誰說我怕他。”聽到這個話,千年倔精大少爺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我是煩他。”
接過來離幽手中的藥,他身子冷的發抖,但還是一閉眼,悶頭喝了個精光。
好看的臉上皺起來,離幽立即遞過來一塊蜜棗,“将軍特意買的。”
林懷瑾眼淚都苦出來了,嘴上仍是倔,啞着嗓子道:“我才不吃他買的東西。”
眼見着離幽把藥碗放到桌上,他嗓音虛着,“你坐過來。”
離幽猶豫,“這不合規矩。”
“我冷,快點。”
離幽不知他是什麼心思,隻好坐到床邊。
剛坐下,大少爺軟着身子便抱了上來,吓得離幽一個激靈彈起來。
但林懷瑾身子骨軟差點被他帶倒,他又隻好湊過來扶着,又被抱了個滿懷。
“我身上冷,你别動……一會兒便好……”
林懷瑾像貓似的在離幽身上蹭,他身上冒熱氣,可還是覺得冷。
這旅館的被褥也不知多久沒換了,躺了這麼久也沒暖熱。
離幽身上倒是暖和,比這旅館的陰潮床鋪暖和多了。
“大少爺,您别這樣。”離幽那塊冰塊臉上甚至都快哭了,可他又不敢用力氣推開。
他剛才可是看到了,大少爺身上都是傷!
林懷瑾喃喃道:“好暖和……”
門砰地一聲被踢開。
祝雲骁站在外邊臉上黑的像塊碳。
他可是一直在外邊聽着呢!
離幽吓得趕緊站起來,也顧不得林懷瑾身上的傷了。
将軍的臉,和平時說讓他去領五十大闆那樣黑。
林懷瑾眼巴巴地勾着離幽的衣角,祝雲骁就在旁邊看着,徑直坐在床邊,離幽原來的位子上。
“離幽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侍衛,他可經不住大少爺這般挑逗。”
林懷瑾低垂着眉,下巴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一直在抖。
再擡眼時眼裡竟已蘊滿淚水,他委屈地小聲說:“我渴了……”
祝雲骁麻利地倒了杯水遞過來。
“給。”
林懷瑾手上也在抖,接過來剛湊到嘴邊,竟是滾燙的熱水,舌頭乍一被燙,手又一抖,水灑了一些在被子上。
他委屈急了,祝雲骁不讓自己抱着離幽取暖也就罷了,還給自己喝燙水。
一時氣急,竟發了性子,擡手将杯子摔了出去。
“啪”的一聲,陶瓷水杯碎裂,水漬濺了一地。
祝雲骁面色一沉,欲要發作。
林懷瑾卻已負氣躺下,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瘦削的身體背對着他,背部冷的發顫,脖頸處隐約露出紅痕。
也不蓋好被子,隻挂在腰上。
離幽站在一旁尴尬的不知所措,将軍怎麼也不知道兌點冷水啊……
林懷瑾連牙關都在顫抖,牙花子上下抖動的聲響格外分明。
他好委屈,好讨厭祝雲骁,自己這副樣子都是他造成的,如今還要欺負自己!
祝雲骁給了離幽個眼神,對方識相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