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煦有時候不懂蘇安沂的話,但不妨礙兩人的和諧相處。
大概是關系僵硬了幾天,重歸于好時,就有種黏糊勁兒。
具體來點說,是秦煦開始黏着蘇安沂。
不僅每天微信不離手,上班、下班都會在一起。
蘇安沂對此,樂見其成,自然也不會拒絕。
“等久了?”蘇安沂從後面輕輕拍了下秦煦的肩膀。
秦煦其實已經聽到了蘇安沂的腳步聲,但還是慢吞吞地轉過身。
“沒有,剛到。”
蘇安沂知道部門的下班時間,知道他們組不忙,基本都能準時離開。
他摸摸秦煦腦袋,溫聲說:“下次我喊你走再走,不用一個人在下面幹等。”
秦煦:“……沒事。”
——他沒撒謊,真的剛到,三分鐘前他還在彙科樓采集數據。
蘇安沂心髒微軟,遞上剛買的提子蛋糕:“餓不餓?”
秦煦眼睛一亮,直接接過:“謝謝!”
蘇安沂失笑:“不客氣,上車吧。”
秦煦熟練地上了副駕,一路上,邊和蘇安沂聊天,邊吃蛋糕。
紅路燈時,蘇安沂轉過頭,用手指了指秦煦的嘴角:“沾到奶油了。”
“哦哦。”秦煦趕緊拿紙巾擦嘴。
蘇安沂搖頭:“沒擦到,到下巴了。”
秦煦就開始擦下巴:“還有嗎?”
蘇安沂收回視線:“沒了。”
“你要不要吃蛋糕?好好吃!”秦煦湊上前說。
蘇安沂餘光輕輕掃過,慢聲說:“可以啊,不過我現在開車……”
秦煦不假思索地說:“我喂你。”
說着,他已經挖好一勺蛋糕了。
又是一個路口,蘇安沂放下手刹。
他偏頭,微微張嘴,一截舌尖沾上奶油,停頓了瞬間,輕輕往上一挑,卷走剩下的蛋糕。
秦煦毫無緣由的,手腕抖了下。
直到蘇安沂直起腰,将蛋糕咽下,他才回過神,收了手。
“挺甜的。”蘇安沂微笑嗎,“難怪你喜歡吃這家蛋糕。”
他發現青年蠻嗜甜的,喝奶茶愛點全糖,還能一口喝下。
秦煦攥緊勺子,心不在焉地應和:“嗯嗯,是甜的。”
蘇安沂似乎沒有察覺,繼續開車,過了一會兒,他慢聲問:“怎麼不吃了?”
秦煦“啊”了聲,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
蘇安沂随意地問:“是我吃到勺子了?你嫌我口水髒?”
秦煦反射性回答:“我沒有嫌棄。”
他腦海蓦然出現剛才那一幕,心跳亂了幾拍——
舌尖是淡淡的粉色,奶油白膩,覆着碎提子果肉,一挑一卷,被裹入其中。
“怎麼了?”蘇安沂冷不丁出聲。
秦煦呼吸滞了滞,悶聲說:“沒……我吃蛋糕。”
他機械地挖了一勺蛋糕,剛放進嘴裡,忽然想到對方說的“我吃到勺子”……
好像真的吃到了。
蘇安沂的口水……吃吃也沒什麼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上次看電影喝奶茶用的就是同一根吸管。
嗯,沒什麼問題。
秦煦在解決完最後一點蛋糕的過程裡,格外的沉默。
和剛上車的樣子,截然不同。
蘇安沂挑起話題:“怎麼不說話了?剛才想什麼啊?”
剛才想——
秦煦脫口而出:“你的舌頭……”
蘇安沂眉梢微揚,似笑非笑:“我的舌頭怎麼了?”
秦煦不自覺看過去,蘇安沂斜斜睨了一眼。
秦煦張張嘴,小聲說:“看着挺靈巧的。”
蘇安沂被逗笑,他還以為對方要說什麼調情的話。
“還軟……”秦煦思索,自己小狗形态的舌頭倒是比較長,更加軟,和蘇安沂相比……
嗯?不對,他為什麼要和蘇安沂比?
蘇安沂樂了,感情是先抑後揚啊。
他慢悠悠地說:“你怎麼知道的?光靠眼睛?”
“直覺。”秦煦回答得很直。
蘇安沂:“……”
他點點頭:“好的。”
車子開了十分鐘,秦煦看到熟悉的筒子樓,就順手解開了安全帶。
“這麼急着下車?”蘇安沂問。
秦煦抓了抓頭發,遲疑地說:“不是,就順手——”
他便把安全帶又系回去了。
蘇安沂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他揉了揉青年的腦袋,大笑:“我開玩笑的。”
秦煦沒在意,“嗯”了一聲。
蘇安沂越看越覺得對方可愛,繼續揉,秦煦一開始隻是低頭,後面有點被摸出感覺了,眯起眼睛。
蘇安沂摸頭的手法真好……
他要是變成狗被摸的話,應該很舒服。
蘇安沂見秦煦快要半個人倒向他,也沒躲開,反而笑吟吟地将人攬進懷裡。
秦煦猝不及防,腦袋栽在蘇安沂懷裡。
蘇安沂探過手,将秦煦安全帶解開,輕輕抱住人,含笑湊在他耳邊:“還不起來?”
秦煦輕咳一聲:“呃,不好意思。”
他手臂用力,讓自己坐起來。
蘇安沂順勢放手,離開前,手輕輕柔柔地撫摸了一下秦煦的臉。
他目光如水,笑着告别:“拜拜,晚上早點睡。”
秦煦臉頰像被火灼了一下,癢得發疼,腦子也暈。
“拜拜。”
秦煦一步三回頭,停在街道的車一直沒走。
車燈打在他身邊,鋪開一條長長的路。
嗡嗡嗡——手機震動。
雲:【還不上去?】
秦煦沒意識到自己在笑,嘴角壓也壓不住。
【嗯!】
-
人類都說,工作日是痛苦,隻有周末才會快樂。
但對秦煦而言,恰恰相反。
“秦先生,您準備好了嗎?”李濤壓低聲音問。
“嗯。”秦煦整理了下領口,黑色的蝴蝶領結總是歪向一邊,西裝馬甲不太合身,束縛住身體,很不舒服。
“您進包廂的時候,最需要留意的,是沙發最右邊的寸頭男人,他眼角有個刀疤,一直在抽煙。”
“好的。”秦煦點頭,按了按耳朵裡的微型對講器。
李濤繼續說:“這次實在麻煩您了,因為這個通緝犯比較狡猾,對我們警察局的同志有敏銳的直覺,幾乎一眼就能分辨哪個是便衣。我們擔心這次的抓鋪,讓他有所察覺的話,就會朝外面遞出信息,導緻目标物被轉移。”
秦煦默默聽着,對方長篇大論了一堆,也隻是回了個“嗯”。
李濤見時間差不多了,示意秦煦可以跟着其他服務員進去了。
秦煦悄無聲息地融進隊伍,模仿其他人的氣質,甚至和一個年輕的男生搭上話。
“呦,新面孔?”
秦煦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露出八顆牙齒:“對,剛來的,你來多久了?”
“我好幾年了。”
“哦哦,幹這個賺錢嗎?”
“還行,吃青春飯呗。”
嶽卓成在另一邊聽他們說話,啧啧直歎:“看不出來了,這家夥平時不吭聲,關鍵時候,還挺健談的,完全不像一個人。我還擔心他緊張,渾身僵硬被看出破綻。”
李濤面色嚴肅:“好了,不要說閑話,集中精力。”
嶽卓成摸了摸鼻子,讪讪應道:“好。”
……
“如果您想說的隻有這些,那就沒必要再打電話了。”蘇安沂冷冷地說。
“蘇安沂!”電話對面,蒼老的女聲咬牙切齒,“你和你那個惡心的血緣父親一樣,自私自利,忘恩負義……”
蘇安沂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很快,他松開了手。
他平靜地說:“嗯,您說得對,畢竟我流着他的血液。”
“當然,我也需要提醒您,另外一半來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