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散場後，秦煦和蘇安沂找了一家餐廳吃飯。

在包廂裡，秦煦舒展肩膀，按了下脖子，長呼一口氣。

蘇安沂支着下巴，看起來有點走神。

“安沂哥，你要吃什麼？”秦煦拿着菜單問。

蘇安沂瞥了他一眼：“我都行，看你吧。”

秦煦說：“我也都行，那我随便點了。”

“好。”

就這樣，兩人安安靜靜，一個專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一個認真地在點菜。

“你看看，有沒什麼要加的？”秦煦遞過菜單。

蘇安沂草草看了一下：“不用，就這些吧。”

“好。”秦煦按了鈴，服務員進來包廂。

蘇安沂正在洗茶杯，順便幫秦煦的一起洗。

他故作随意地問：“你覺得電影好看嗎？”

“……好看。”秦煦遲疑幾秒，才給出回答。

“聽起來有點勉強。”蘇安沂笑了笑，“不好看也可以說的。”

“主要是看不懂。”秦煦直接說。

“嗯？看不懂？為什麼？”蘇安沂給秦煦倒了水，放在他面。

秦煦順手拿起來，正要喝，蘇安沂提醒：“等下——”

“咳……”秦煦被燙得眼皮狂眨，但還是硬生生把茶水喝下去。

蘇安沂遞了張紙，有些無奈：“你說你，這麼急幹嘛？”

秦煦卷着舌頭說：“謝謝……”

蘇安沂等秦煦緩口氣，才繼續剛才的話題：“電影哪裡看不懂？”

秦煦想了想說：“主要是不太理解他們為什麼就愛上了，還有為什麼要糾結，喜歡就在一起呗，都一起逃出去了，還在意别人的閑言碎語。”

蘇安沂靜靜地聽着，過了一會兒，他說：“愛情毫無緣由，有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愛上才正常。”

“人生活在社會裡，很難不被流言蜚語影響。或許從這個角度看，他們還不夠勇敢，但當他們決定相愛時，就已經是一非常勇敢的事情了。”

蘇安沂語氣平緩，眼神卻格外沉靜。

秦煦思索，最後隻說：“好吧，我以後慢慢理解你說的話。”

蘇安沂看着青年，一個猜想湧進腦海，難道他的判斷出錯了？

他指節曲起，輕輕敲擊桌面，問：“你談過戀愛嗎？”

秦煦愣了下：“沒有。”

蘇安沂斂眉，抿了一口茶，溫聲問：“為什麼沒談？”

秦煦眨眨眼，這個問題——

“沒遇到合适的……人。”

小時候在流浪，長大後窩在自己家裡，不怎麼和小狗社交，也認識不到合适的母狗。

不對，他現在可以變成人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擇偶範圍好像變寬了。同族裡，能變成人形态的狗，似乎也有人類在一起的。

“那有理想型嗎？”蘇安沂又問。

“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秦煦眼神放空，擰眉思考半天，才說，“溫柔點的。”

溫柔？蘇安沂發現對方似乎很喜歡這個品質，和人相處也喜歡溫柔的。

他問：“除了溫柔呢？”

“一起生活的。”秦煦回答。

蘇安沂被逗笑：“這麼着急嗎？談了就要同居？”

秦煦茫然，這樣很着急嗎？

“談戀愛不就是要在住一起嗎？”他頓了頓，“人……你覺得這樣太快了？”

蘇安沂手指抵住臉頰，看着秦煦笑：“不快。”

秦煦不知道為什麼，被盯得後頸發麻，渾身不自在。

他撇開視線，岔了新話題：“你呢？”

“我的什麼？”蘇安沂含笑問。

秦煦一會兒看天花闆，一會兒看白牆，總而言之，就是不看蘇安沂。

他含糊說：“你談過戀愛嗎？你的理想型是什麼？”

“沒談過。理想型嘛……”蘇安沂慢慢思量。

秦煦随着蘇安沂的沉默，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看向對方。

蘇安沂擡眼，輕聲說：“隻要我喜歡的，他就是理想型。”

秦煦被看得心慌，低頭，手按着桌子的邊緣摩挲：“哦，那很難找嗎？還是你沒用心找？”

蘇安沂又被逗笑了：“确實難找，沒有合心意的。”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最近有。”

秦煦猛地擡頭，驚訝地問：“誰？”

“你很好奇？”

“好奇。”秦煦莫名不太高興，人類有了戀人，是不是就不交朋友了？

他好不容易和對方慢慢開始交朋友了，對方卻已經開始想去交戀人了。

蘇安沂挑了挑眉，卻不急着說什麼。

他問：“最近中醫學得怎麼樣？”

秦煦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有點心虛地說：“還、還行。”

“那看來不錯。”蘇安沂點點頭。

秦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實話，小狗每天看書就很暈字了，這段時間雖然努力了，但不代表真的完全掌握了。

“要不要給我把把脈？”蘇安沂伸出一隻手，放在秦煦面前。

“我試試。”秦煦謹慎地說。

“試，随便試。”蘇安沂看青年耳朵紅，心下好笑，這麼緊張嗎？

“嗯……”秦煦兩隻手在虛空僵了一下，輕輕搭在蘇安沂的手腕，他低聲說，“我幫你解開袖口。”

“好。”

蘇安沂感受到秦煦手指的溫度，觸感隔着一層衣服，也似乎格外灼熱。

他看着青年小心翼翼地扯開紐扣，又将壘起的軟紙巾墊在手腕下，連帶着整個人朝他傾斜。

不知為何，蘇安沂本來平靜跳動的心髒，忽然變快。

當對方将指腹搭在他手腕時，蘇安沂久違地感到臉紅心跳。

“怎麼樣？”蘇安沂見秦煦皺眉沉思，一直不說話，出口打破沉默。

“你……不太正常。”秦煦不确定，糾結地說，“心率好快。”

根本聽不清什麼。

下一秒，他感受到了更加快的脈搏。

蘇安沂抽回手，輕咳一聲：“算了，先不把脈了。我有點餓，吃飯吧。”

秦煦猝不及防，“啊”了一聲，“你的心率——”

“我進來前跑了一下，加上平時心率就快，你不用在意。”

秦煦表情變得凝重：“心率過快挺嚴重的，我建議還是要去大醫院看醫生，看看……”

“我知道，看過了，下星期複診。”蘇安沂冷靜地打斷。

“那……”

包廂的門被敲了幾下，蘇安沂應了聲進來，服務員端着熱氣騰騰的鍋進來。

“好了，先吃飯。”

秦煦被蘇安沂不容抗拒的态度唬住，下意識坐直，嘴裡還應道：“好，吃飯。”

蘇安沂忽然笑了笑：“哎，不用這麼嚴肅。”

秦煦嘀咕：“是你奇奇怪怪的……”

蘇安沂沒聽清，也沒管，拿起秦煦的碗，要給對方盛湯。

秦煦隔着一層袅袅的水汽，忽然發現，蘇安沂眼尾的黑色小痣——

“喝吧。”蘇安沂把碗遞過來。

秦煦晃神了一下：“謝謝。”

他有點心不在焉，一邊喝湯，一邊想：剛才光線投到蘇安沂臉上，睫毛的陰影輕輕扇動，那顆痣像蝴蝶的眼睛，還挺……

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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