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得全部後,又結合了你異族師父的夢魇制造,将二者融合,于是有了借物造夢的法子。”
見黑衣人不動,目流慌色,咬出血的唇瓣顫動着,林觀鵲心知猜了大半:“修行至今,你可知為何到了半神之境,星辰還是不會借你力量。”
“為什麼?”黑衣人總算開口。
“行以偏門之道,妄合正派之流。你的道能推進是規則空隙,但天地萬生不會認一個不正的空殼半神。”
話中含有怒意,若非聽出眼前人對修行有所執念,林觀鵲甚至不願同心術不正之人做更多解釋。
正當話末,林觀鵲話鋒一轉,趁其心神動蕩之際,問:“你藏匿這麼久,怎麼就突然暴露了?誰想将你送到我們面前?”
這正是林觀鵲的不解之處,既然費心培養,當委以重任,此事一做必定驚動神殿,就這樣草率現身,不像異族主動而為。
黑衣人的眼珠剛轉,清懷便将劍尖點至其下腹,威懾道:“你再胡說八道,我下一刀就不知要削哪了。”
黑衣人向右挪了挪,說:“那還真沒有,我也想試試我的能耐...竹塵她要橘崖峰峰主去荒漠送命,那計劃異想天開,人雖愛藏劍又不愚蠢,我本來打算造個夢敷衍一下了事,剛好見到側峰主。
側峰主想将自己扶正,我自要還個人情。他給那峰主下了催眠藥物,我造了個夢境,而後在夢境中以珍惜兵器誘峰主沉于夢中,直接攻陷他的識海,讓他意識消亡,然後用他身軀演了出戲,後面的事你們該知道。”
林觀鵲久未表态,黑衣人強調着:“這真不騙你。”
話或許不假,但林觀鵲依舊不信此人出現的巧合,還是覺更像另有一股勢力做局,将其刻意奉上,怕是連本人都不清楚身在局中。
林觀鵲不關心這些原委,眼下便問要事,先施壓力,再行洽談:“這偏重說下界的内鬥,與我所掌之事關聯甚少。不過,你還有最後的機會。”
“你不是一直在空間内吧,極穆能行混沌,你不能,是你開了個頭,最終傷人的是她?”林觀鵲問出猜想。
“是。”黑衣人也不含糊,直直點頭,“織夢者進來後,我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把我逐出空間,後續就不知了。”
“極穆是你師父?他為何要插手橘崖峰主的死?她是想要挑起争鬥?”林觀鵲問。
這倒是符合最初所想,無論是内亂還是各界相争,都會使各界人心惶惶,異族都能趁虛而入。
黑衣人答:“算也不算,這兩年才得他指點,我能至半神也是因為他。他這人比較喜歡看人鹬蚌相争,肯定嘛,他最喜歡的,他出現隻能是這個解釋。”
還真有關系...林觀鵲着實傷神,難怪最初的分析裡與異族關聯不大,殺一個人,從竹塵到側峰主,到眼前這人和極穆。
到頭來還是轉回到異族,就像個趕不走的飛蟲,眼觀耳聽都生厭。
“你貌似不太喜歡他。”不知徐插入一句。
黑衣人搖搖頭,“他指點過我,我尊敬就夠了,雖不長在異族,但我知異族有家族淵源的較量,能有幾個服她這個憑空冒出的?”
“可知她有什麼弱點?”不知徐抱臂而立,問出她心覺最重要的問題。
“他比正統異族人還要神出鬼沒,沒人真的了解他,你殺一堆人都問不出東西的。”黑衣人忽而發笑,“極穆已經是異族族長,與其在我身上浪費,不如對準他去。”
族長?
“她已經是族長了?”林觀鵲不免質疑,她從未聽到傳回的消息。
“做了很久了,你們神殿消息這麼慢嗎?”黑衣人臨了還不忘嘲諷上一句。
林觀鵲倒真被堵住了話,神殿對于下界的消息,尤其是這種邊陲的消息,已滞後到了如此地步...
上回收到的内鬥消息,還是下界的暗探埋伏好幾日、消息已然在發生後許久才送出,便是這樣,她最初才未考慮異族。
不行,林觀鵲腦中的弦崩得更緊,神殿理事的弊端已經如此明顯,她一定要有造物神殿的各道探聽,如此來才能不做被動之人。
秋桐音......
“那你帶走生靈之劍是為何?”林觀鵲問。
黑衣人愣了愣,如實道:“側峰主要上位,拿這個劍本就是做給竹塵看的,留那不是給他門派惹麻煩?本想躲在夢境避幾日風頭後還回去,你的人發現我,我隻好出來躲在此處。”
林觀鵲稍稍垂頭,消化所得。
“你放我走?”黑衣人不确定道。
“自會遵守承諾,我們天司不會再為難你。”林觀鵲話落便擡手,将其驅逐出天機之外。
天機之中沒了雜音,林觀鵲正好安靜地梳理所聽得的消息。
須臾,不知徐終是忍不住說:“神司,您覺不覺得他話裡話外将竹塵摘得太幹淨了...還有,竹塵是希望橘崖峰主死,如何極穆出現了...”
到底是這麼久的師徒,如果真的對竹塵全是利用,沒必要将話說得更像在強調什麼。
至于竹塵跟極穆沒關系,她打一開始就不信,一直沒合适機會同林觀鵲說,眼下波及于此,她自要遞到林觀鵲面前。
林觀鵲頓了頓,又猛然向不知徐看去,目光稍有厲色,惹得不知徐眉心蹙得更深。
對視良久,林觀鵲倒是想了過來,拍上不知徐肩膀,“放心,我會有數,不會偏頗了誰。”
提及那師姐就色變...不知徐心裡翻騰,極不是滋味。
這還不止一次,她就不該好心多這份嘴,叫林觀鵲日後自己受打擊去。
倒是還有...不知徐不死心問:“那就這麼放過了嗎?他這樣的禍害,要是再生事端...”
還不待不知徐話落,林觀鵲再行揮手,不過眼前一晃出了天機外,耳邊便是骨裂聲與嘶嚎。
秋桐音正将其背骨中的神髓抽出,引得山洞中盡是喊叫回蕩。
似覺得吵,秋桐音在見到林觀鵲出現的時候,已然沒了問話的興緻,提人至半空,長劍穿喉,釘在石壁上。
“這...”不知徐眉間的褶皺未退,卻是松了些,她忽而想起林觀鵲入夢前與秋桐音的交待,驟然明白為何林觀鵲會答應放過此人。
她們确實不會再為難,但後方還有等着收拾他的另一座神殿,她氣得急,竟然将這一出給忘了。
“她也傷了我兩個人,”林觀鵲長眉擡高,目光偏去,被人誤會後神色略顯黯然,“我看起來真的這麼好說話?”
這話來得巧妙,狀似平常,卻足以讓不知徐心中搖鈴。“也”這個字是如何而來?林觀鵲話裡話外都像是在提醒。
又或許是她太敏感,才咬文嚼字。
“沒,我就是覺得,神司雖看着冷,其實内裡還是很溫和的。”不知徐心裡沒底,也不能平白胡謅旁的,但先給林觀鵲造一個框子出來準沒錯。
林觀鵲鼻息重了些,似有一道不實的笑意,“你了解我?感受過我内心是什麼溫度?”
話來得突然,恰好撞到不知徐浮現的記憶,往昔不再,不知徐垂首自嘲:“不敢。”
“為何不敢?”林觀鵲握住不知徐莫名發抖的手,捏入掌心。
她非要去撥開不知徐擋在眼前的烏雲,撕碎相隔的屏障,而後停在一個足以擁抱的距離。
聲若清泉而至:“你當知,你比世間任何人都有試探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