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鹹鹹的味道彌漫在四周，遠處海上燈塔的光微弱，在昏暗的海面散發着淡色光芒。

周起燃脫了鞋，擡腳踩上濕潤的沙礫，解開塑料袋的死結，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海星的一隻腳。

沈對就站在他身後，沈對沒有脫鞋，海浪即使翻湧而來，浪花也碰不到他的鞋，他微微彎腰，偏頭看着周起燃把海星放入海水。

海星沒有跑，也沒有動，安靜得好似死物。

“這麼有善心，怎麼不把其他的也買了放了。”沈對淡然道。

身為人魚，周起燃一觸碰到海水，就會覺得很舒服，心情很好，他唇邊挂着溫和的笑，說：“這隻不一樣。”

同樣居住在海洋的生物時有共性的，他能清楚感覺得到，這隻海星靈智很高，說不定那天就能成精了呢。

畢竟人魚這種生物都能化出雙腿上岸，海星如何不能成精呢。

他繼續道：“沈對，其實我可以聽見這隻小海星在說話，它說它不想被賣掉，想回到大海。”

這是很可笑的一段話，尤其是一個認識不到兩周的人說的話，那就更離譜了。

沈對有些想笑，但實際上他并沒有笑出來，“所以呢。”

“所以，我決定送他回到大海，深藏功與名。”周起燃舒了一口氣，莞爾：“等他學成歸來，就來找我報恩。”

沈對蹲下身，看着海浪在海星身上肆意拍打，像是真看出了這隻海星的幾分感激。

因為他看到，周起燃說完這話之後，海星就動了起來，兩隻角貼在一起，反複兩次，像是在鼓掌。

沈對：“？？？”

他眨了眨眼，海星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安安靜靜躺在沙地上，零星的沙子鋪蓋在它身上，莫名多了幾分可愛。

沈對撇嘴，“你還真是易想天開。二十五歲能有這樣的心态，我實在佩服。”

“我可不騙你。”周起燃随口道。

“那你說說，怎麼報恩？”

“嗯——”周起燃想了想，開口就唱：“啊↗啊↗啊↘，啊↗啊↗啊↘，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沈對：“……”

周起燃：“這樣報恩。”

沈對：“那還不如把它賣掉。”

他說着，忽然想起不久前做的夢，那是一個很奇妙的夢，似真似假，如夢似幻。

年幼的人魚被漁網束縛，他救了對方，同樣也給對方留下了傷疤。

人魚的左尾鳍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而眼前這人的左腿上有一道傷痕……

他抿了抿唇，問：“喂，宿遠，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魚麼？”

“有吧。”周起燃回答他，“而且他們也會報恩的。”

沈對：“怎麼報恩？”

周起燃：“啊↗……”

沈對忙擡手捂住他的嘴，一臉兇狠道：“打住。”

周起燃笑起來，使壞舔了舔他的掌心，沈對忙撤開手，捏着掌心無語道：“很髒。”

“誰讓你捂我嘴，大不了互相惡心一下。”周起燃說，“我想說的是——啊，我不知道哎。不是要唱歌。”

沈對有種被耍了的錯覺，他欲言又止，想了想又覺得跟周起燃計較這些沒什麼意義。

他冷漠地站起身，“我回去了。”

周起燃便說，“好的，回家注意安全，再見。”

他說完這話，就看見背對着自己的青年莫名其妙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随後轉身離開。

哎，年輕小夥的思想他真不太會解，要是男朋友能跟之前一樣直接了當的跟他撒嬌就好了。

·

原主這個年紀早就讀不了書了，但他在上岸前聽尤飲幽說過沈對就讀的大學，A大。

A大是雲海市最好的大學，是雲海市的代表大學，因為整個市區三面環海，因此奶活了不少沖浪事業，包括A大，也十分重視這等運動項目。

這不，就在最近組織了沖浪比賽，就在夜市後兩天舉行，尤飲幽在岸上雖然混得不咋地，但人脈居然出奇的不錯，什麼都知道。

在旅行房車上睡得半夢半醒，得知這一消息還馬上打電話來問候周起燃：“小遠，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别在沈對面前提這事兒，他可聽不得沖浪。”

周起燃笑眯眯道：“姐，我昨天和沈對去夜市玩了。”

尤飲幽：“那多好……”

周起燃：“提了很多次沖浪。”

尤飲幽：“……”

瞧瞧，比我更不會說話的人出現了。

尤飲幽恨鐵不成鋼，“早知道我就不出門玩了，就該在家守着你！！！”

那邊，她的朋友緊跟着接了句：“算了吧，你在的話你弟也好不到哪兒去。”

尤飲幽咬牙：“好一點也是好，就像雙胞胎，早出生一秒鐘，那也是老大。”

周起燃聞言無奈道，“其實我覺得沈對沒有那麼抗拒沖浪，我昨天提了很多次，他也沒有給我甩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