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周起燃低下頭,一個滿懷愧疚的吻落在許應澤的頭頂,許應澤擡頭,瞧見黑夜裡的青年表情沉靜,眼裡不加掩飾着和他同樣的情緒——面對分離的痛苦。
“對不起。”周起燃重複,說,“我愛你。”
許應澤鼻子一酸,又把頭埋進周起燃的胸口,吸着鼻子不甘道,“我要等下次見面,再跟你說愛你。”
這幼稚的話語,聽起來實在可愛,周起燃笑出聲,說:“好。”
月色悄然下落,日出慢慢升至頂空。
許應澤這一覺睡得出奇的安穩,明明睡前還滿心憂傷,更是偷偷哭了一場,但醒來時,窗外已經天光大亮,身旁卻已經沒有了那個溫暖的身影。
他痛苦的閉上眼,他知道,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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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而過,兩年過去,許應澤早已經在王老的公司立穩腳跟,擔任CEO一職,夕日的秘書助理們也被他從許氏集團帶走了大半。
又一個周末,許應澤醒得很早,玩手機時忽然看見一個遊樂園打折門票。
上一次去遊樂園,還是兩年前。
許應澤看了半晌,回神時,手已經自動定下票,他皺了皺眉,想取消訂單,畢竟那個地方對于他來說,已經是個禁區了。
但是……故地重遊似乎也不是個壞決定,或許會遇到一些令他開心的事情。許應澤有那麼一個直覺。
于是他驅車前往遊樂園,等他再五百米開外停下車的時候,忽然回憶起來,這就是從前,和那個人一起來的那個遊樂園。
他的心有種死一般的沉寂,一回想起過去短短半個月的戀愛,和那個人不足兩個月的相處,許應澤便覺得心中酸苦。
盡管如此,他也還是走了進去,周圍人紛紛側目,小聲說着他是某個公司的總裁,畢竟長着這麼一張俊美的面孔,隻要看一眼,誰也不會記錯。
他進入遊樂園,把當初和那個人一起玩過的娛樂項目全部重新玩了一遍,直到傍晚。
他沒有再繼續玩下去,而是坐在摩天輪對面的長椅上,無聊地看着絢爛的摩天輪一點點升上頂空。
許應澤正看得入神,耳邊忽然傳來聲音:“想坐摩天輪麼?”
熟悉的聲音和語氣盡管已經有兩年沒有再聽到,許應澤也還是愣住了,他錯愕地擡頭,看向身旁青年。
站在身旁的青年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内搭白色T恤,很普通的穿搭。他剃了個闆寸,五官深邃,和覃雨暮是同一種風格。
鼻尖偏右的一顆黑痣是整張臉最明顯、最吸引人目光的一點,許應澤看到這顆黑痣的瞬間,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傷。
他知道,這就是兩年前不告而别的那個人。
此刻傍晚時分,周起燃擡頭看着落日逐漸沒入雲層,将要消失不見,遠處的摩天輪開始發出彩色的光。
“怎麼不說話,難道是不想去坐摩天輪?話說你該不會是背着我自己去坐了,現在才不想去吧?”周起燃挑眉,帶着調侃意味說道。
許應澤看着他,還未張口,眼淚先一步落下來。
周起燃于是笑着抹去他的淚,主動牽着許應澤便往摩天輪去,邊走邊說:“不過,我就這麼進來了,免了一張門票,賺翻了。”
摩天輪的工作人員瞧着兩個大男人手牽手走過來,也并不感到稀奇,都沒多看兩眼,隻說:“兩位?”
“兩位。”周起燃一邊說,一邊摸出許應澤的手機,輸入自己記憶中的密碼。
許應澤的手機倒還是原來那個密碼。
付完款,周起燃說:“請我坐一次不過分吧。”
許應澤擦着眼淚,撇嘴,“你都付錢了還說什麼。”
“那就上來吧。”周起燃率先站上去,牽着許應澤上了摩天輪。
兩人挨着坐下,許應澤賭氣地去看窗外的風景,心裡酸澀不已,卻聽身旁的青年溫軟細語地開口。
“許應澤,你知道麼?每一個遊樂園都有一個傳說。”
“什麼傳說?”再開口時,許應澤嗓音低沉,含着一抹隐忍的哭腔。
摩天輪剛剛啟動,下面是一片平靜寬闊的湖。湖水波光粼粼,蜿蜒流向遠方,許應澤把話問出口,等了好半天,摩天輪升至半空,他才将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偏頭看向坐在身旁的周起燃。
這一看,他發現周起燃早已經不看景,在看他了,周起燃在他不知不覺間,看了他很久。
彼時,天邊突地盛放煙火,青年眼裡倒映着摩天輪外廣闊無垠的夜空,和無數燦爛的火花,以及,坐在身旁一張俊美帶笑的面孔。
許應澤不需要回頭,就可以從他的瞳孔,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美景,好似世間一切皆從這雙眼睛裡流露而出,攜着他所愛的一切。
他又重複地問了一遍,聲音沙啞,眼眶微紅:“什麼傳說?”
周起燃笑意更深,“聽說——在摩天輪升到最高空時接吻的情侶,會恩愛一生。”
說完話,兩人沉默無言地看着對方,幾分鐘後,摩天輪緩慢升到了頂空,周起燃說:“就是現在。”
說罷,便溫柔地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