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說,說什麼我都會聽着。”
“我不想把那些情緒帶給你。”
“這不是把情緒帶給我,許應澤,我想聽你分享你的情緒,無論是悲傷還是歡喜。”
周起燃捧起青年的臉頰,莞爾一笑,道:“我是你的戀人,我會承擔你的所有情緒。”
周起燃想告訴許應澤,他會永遠愛他,所以也會永遠做許應澤的傾聽者。
“你也知道,我有很多事情瞞着你對不對?那我們這次來開誠布公吧。我先來,其實,我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戀愛過很多次,隻是每一次都相處不了多久。”
“五月二十八日那天,其實是你的生日,是你在現實的生日,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說的生日快樂,你還記不記得。”
“但是沒關系,”周起燃笑意溫和,道,“我會帶你回家的。”
聞言,許應澤的心劇烈跳起來。
他早知道眼前這人并非原來的覃雨暮,也确實為他們之間分離的可能而膽戰心驚,但是親耳聽到對方這麼告訴他,還是讓他感到難過。
原來他們之間有那麼長的緣分,幾次相聚又分離。
許應澤總是在忘記,忘記他們從前的事,忘記從前的感情,但對方卻一直記得,懷揣着每一段分分合合的複雜情緒,攜星捧月前來見他。
他在這一瞬間好像回想起了那些他曾忘卻的記憶,從前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快樂與安甯,以一種洶湧猛烈的姿态沖入他的胸腔。
他再也克制不住,落下兩滴淚,緊緊抱住周起燃。
“從公司辭職的事,我知道許家不會輕易放過我,我也想過之後要用什麼辦法對付他們。但是他們養我十幾年,我還是很難理解,很難接受,他們為什麼那麼對我。”
“而你,總有一天也會離開,我生活裡屬于我的東西都會一點點消失的。”
許應澤垂眸,睫毛下潋滟一片,令人疼惜:“我真的很擔心,有一天你離開我,覃雨暮會回來繼續糾纏我。”
“但是,你剛剛說,你會帶我回家的。”許應澤破涕為笑,“我信你一次。”
所以,即便是分離,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他這麼哭,周起燃便心疼不已,他想說,會好的,但又說不出口。
沒有誰能對誰說“會好的”,好的那一天就像是海上遙遠的燈塔,有的人劃動幾下就到了地點,有人想盡辦法不擇手段,也還在原地踏步。
“你知道麼,在王老生日宴會那天,我見到我媽了。”
周起燃一愣,懷中的人卻是無奈地笑出聲,“血緣真是很神奇的一種東西,我見到她的時候,潛意識已經知道她和我的關系了,那種親切感,是無可代替的。”
“但是直到前幾天,你考試,我去接你,再見到她的時候,我才徹底想通心裡的那抹感覺。”
許應澤問:“而且,我确實和她長得很像吧?”
周起燃點頭,把下巴擱在他的頭頂,說:“像。”
“但是我不敢跟她說,她可能是我的母親。如果她不接受怎麼辦?不喜歡我怎麼辦?還不如就這樣呢。”
他緊緊抱着懷裡的人,他知道許應澤此刻情緒已經有些崩壞了。
許應澤已經開始對所有情感感到恐懼了,源于對親情的恐慌和猶豫,也源于他,于是造就了一個即将毀滅的意境世界。
這代表着,許應澤内心的懷疑和痛苦,快要将他沖垮。
于是,周起燃把人腦袋從自己懷裡捧起來,看着對方的眼睛,認真道:“不會,她很愛你,就像你也很愛她,很想念她。”
許應澤和他對視着,深黑色的眼睛亮盈盈的,聲音沙啞地問:“你真的,會帶我回家麼?”
“嗯,我保證。”周起燃低頭,把自己的額頭抵在許應澤的額頭上,語氣輕柔,“我保證,我們會一起回家。”
·
許應澤又接受了一次催眠,徹徹底底睡死過去。
這一次,周起燃依然很順利地進入了許應澤的意境。
意境内,煙霧缭繞,火焰飛舞,四個魔法少女已經精疲力盡,周起燃知道,如今不是猶豫的時候,他應該趕快去找金屬。
他拿着指南針快步來到金屬家,發現金屬正被面孔模糊的父母趕出家門,這對應着許應澤和許家徹底分離的現狀。
周起燃瞧見自己留給許應澤的那玫銀色催眠道具正挂在金屬胸前,被中年男人氣急敗壞地捏着從他脖子上扯了下來。
金屬怒目圓睜,想伸手去搶,隻聽一聲劇烈的轟鳴,兩位中年人合為一體,化作一隻滿嘴獠牙、長着三對翅膀的怪物,飛出房間。
周起燃反應迅速,拉着金屬往旁邊一閃,躲過怪物。
“我的項鍊!”
周起燃看着金屬滿臉憤怒和悲傷,道:“沒關系,我們一起去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