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暨白一時間也沒有什麼頭緒,其立于畫前,陷入了深思。
滿屋子的字畫,醉紅樓的姑娘,兩者之間究竟有何聯系?
“大人,你瞧,這些字畫左下角印章處都有朱色的小圈。”倏忽,柳如意小聲喊道,打斷了沈暨白的思緒。
沈暨白走上前,仔細對比柳如意手中的幾副字畫,确如柳如意所言,每副字畫印章處的左上角均有個半顆細米粒大小的圓圈。
因其顔色和印章顔色相似,加之所占比例太小,若非仔細看,便極其容易被忽略。
沈暨白、柳如意又一一将剩餘的畫像比對了番,均存在朱色“圓圈”标記。
沈暨白驟然問道,“你可記得在醉紅樓看到那副是否有此标記?”
柳如意搖了搖頭,其本就不通字畫,故也隻是記得大概,“未仔細看,記得不真切了。”
兩人正翻箱倒櫃地尋找其他線索,不知什麼時候,塌上女子緩慢地睜開雙眼。
柳如意一個轉身,與塌上女子雙眼對視。
塌上的女子一個震驚,正欲叫出聲音來。
沈暨白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正欲伸手将對方敲暈。
隻見柳如意一個旋步,快步一手按住了沈暨白手上動作,一手自懷中掏出一個香包,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念着什麼。
一番操作下,女子很快又深深陷入沉睡當中。
“你何事學會的這種本領?”沈暨白重新打量柳如意,問道。
“三四年前,在邊塞戍守時,機緣巧合救了位苗疆的蠱師,想着技多不壓身,便随着他學習了一些奇技淫巧。不過,可惜在邊塞也就待了三四個月,便被陛下召回京中,故也僅是學了些皮毛……”柳如意語氣中滿是惆怅。
沈暨白接着問道,“你這般,能否消除她記憶嗎?”
柳如意答道,“應該能吧!”柳如意曾見其師父用此法催眠他人,并消弭被催眠人部分記憶。隻是,她學習時間偏短,也未實踐過,故也不确定。
“哦。”沈暨白想着對方竟然已經瘋怔,消除記憶也就沒有那麼重要。遂又在屋内轉了一圈,未發現其他東西,淡淡瞥了眼桌上的沙漏,“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等到沈暨白、柳如意離開後,從隔間内走出一人,男子身穿黑鍛長袍,頭帶煙藍色面紗鬥笠,“起來吧。”
原本沉睡的女子亦緩慢睜開眼睛,恭敬行禮道,“主人果真神機妙算,料到他們這幾日會有所動作,命我提前服下解藥……”
“還好嗎?”黑衣男子見女子眼睛迷離,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無礙,多虧大人給的解藥,得以抵抗了些……”
黑衣男子搖了搖頭,“她的手法生疏了些……不過倒是有我一故友的影子。若是他來,這解藥也不管用。”
女子臉上略帶擔憂,又問道,“不過,大人如此煞費苦心,他們會查出那人嗎?”
黑衣男子笑道,“不‘死’也傷吧。何況,沈暨白那般聰明,待案件查清,想必他也會有所懷疑……”
女子躬身點了點頭,又說道,“沈大人如此沉毅淵重,萬一其不入局呢?”
黑衣男子擺了擺手,勾唇一笑,“他不會的。不過,是時候該給沈大人送些禮物了,别讓沈大人白來一趟……”
胡平縣縣衙外,一群人恭敬着在府衙外候着。一見沈暨白影子,連忙匆忙跑了過來,最前頭的那位,肥頭大肚,頭帶烏紗帽,穿着绯色雲燕花紋補子園領衫,腰系着荔銀钑花帶。此人正是便是知府劉宇。
頓時,劉宇領着一群人跪倒在地,邊磕頭,邊告罪,“沈大人恕罪,下官眼拙,未及時認出大人。前幾日,因忙着處理胡平縣年底的稅收清單,未能好好接待大人,還請大人寬恕。”
沈暨白道,“臨近年終,需收繳各類雜稅,戶部郎中猛然暴斃,你深受政務所纏身,本官甚是理解……不必行此虛禮,起身說話。”
柳如意立于一旁,見此情形,心中了然,相必是臨縣仵作已到達安平縣縣衙内。縣衙中人自是八面玲珑,心思通透,最擅于察言觀色。結合上頭傳來消息,加上仵作的口中“一星半點”線索,自然也就猜出沈暨白身份。
劉宇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弓着身,十分謹小慎微地問道,“大人親臨安平縣,可是為了戶部郎中陳牽之案,有什麼下官可以效勞的嗎?”
沈暨白負手邁步,“臨縣仵作可有來?”
劉宇貓着腰跟在其後,往後揮手,一身材清秀、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走上前。
劉宇趕忙說道,“大人,隔壁縣派來的王仵作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