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十六,楊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
太仆寺掌馬政一事,兵馬司若需用馬,則會同兵馬司申請。故柳如意也曾和楊亭打過幾次交道。
隻見楊亭瞧見柳如意,立馬笑臉迎過來,“柳指揮使裡面請。”
柳如意将手上的賀禮遞給了一旁随從,“昨日和兵部李主事閑聊時,聽說楊寺丞的喜事,就咱們這交情,自然要前來賀喜一番。隻是囿于時間過于匆忙,準備了些薄禮,還望楊大人不要嫌棄。”
“官人能來,已是鄙府的榮幸。”說完,見柳如意身後之人,雖粗布麻衣,氣質甚是不凡,問道,“這位官人是?”
柳如意答道,“家中的随從。”
兩人客套了一會,楊亭将柳如意安排妥當後,又忙着去接待其他客人。
宴堂中,輕歌曼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晏堂中間被幾堵屏風隔成前、後兩塊,前塊坐着多位朝中官員,後邊坐着的就是各家帶過來的女眷。
沈暨白望着屏風後,“陸家家規嚴,未出閣女子不會來前堂的,她們會在屏風另一側和女眷一起用餐。你找機會前去後堂,探一探陸萍口風。”
“好。”柳如意身份特殊,因其是朝廷命官,聖上欽點的将軍,故也被安排在前堂。
不過,她又是女子,今天又是一襲女裝,在場也沒幾位認識她的人,故很容易地混進了後堂。
後廳中,人來人往。
柳如意正後悔今早出門前沒問别人要一張陸萍的畫像,就聽見嘈雜的大廳裡面傳來一聲嘲諷聲。
“喲,這不是陸三小姐嗎?聽說未婚夫還在刑部關着,今兒竟還有心思出來呀,我還以為會待在内院不出來了呢?“這個人正是安平縣主趙多樂,景元帝的弟弟端陽王趙釺的獨女。
柳如意悄悄湊近,就聽見人群後面兩人竊竊私語,“她兩關系不是挺好嗎?為何如今到了如此水火不容境地。”
“聽說是因為班公子。”
“瓊姿皎皎,滿腹才情的班若公子?”
“對啊,聽說安平縣主對這個班公子一見鐘情,可是妾有情朗無意,這班公子竟喜歡早有婚約的陸萍,可惜了,本來兩人關系挺好的。”
“是啊。”女子話語一轉,喟歎道,“不過提起容貌、才華,卻是不及都察院沈大人萬分,英姿灑落,眉宇清揚,可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可惜,也隻是傳言,京中沒幾人見過其真容。”
“咳咳咳……”聽牆角竟然聽到了“熟人”頭上,柳如意眼前閃過沈暨白俊臉,輕歎道,“确實長了張俊臉,可惜是個面癱兒。”尤其是,知道官員考核改革是沈暨白提出來時,越看其越不順眼,當然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柳如意含着一顆棗,一邊聽兩人的話,一邊内心蛐蛐着沈暨白。
一不小心做了個吞咽動作,被棗子給噎到。
咳嗽聲有點大,吸引了趙多樂一群人的注意,柳如意剛想躲,就見趙多樂道,“你是何人?若是對本縣主有何不滿?直說便是。”
柳如意拂身行禮,“見過縣主,剛才咳嗽,是因為小女吃東西時不小心被噎到了,并無冒犯縣主之意。”
“不過,小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怕說了,惹縣主不悅。”
“但說無妨。”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女子見陸小姐眼下烏青,神态憔悴,想必也是日夜為張公子擔心,今日其侄子滿月,估計也是唯一慰藉她的事了。”說完語氣一轉,露出擔憂之色,“縣主擔心陸小姐,恐其在宴會上因思慮過度而出糗,小女子實屬清楚,可是人多眼雜,怕縣主一番好心被他人誤解,壞了縣主名聲。”
一頓話下來,竟然趙安樂挑不出一點問題,而且,字字句句提醒着她,此地非縣主府,不是其能胡作非為的地方。
因柳如意常年官袍,平日裡不是在武場,就是在兵馬司内,很少出席這種宴會,故京中女子大多數不認識。
而被堵着無話說的趙多樂良久才堪堪地來了句,“你是哪家姑娘?”
“回縣主,小女子是沈珩遠方表親柳朝,因家父生意蕭條,導緻府中破敗,前陣子來京投靠表哥。前日,表哥得知楊大人舉辦滿月宴,便讓我來此宴會,想着能同各位姐姐學些京中規矩,免得日後做錯事,落了口舌,被他人笑話都不知。”
京城中,衆人皆知沈暨白溫潤如玉,也知曉他深得聖心,故誰也不想惹他,亦不敢惹他。
于是,之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就慢慢散了。
柳如意挑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又開始吭哧吭哧地吃着桌上的棗。
已經下了魚餌,就差魚咬勾了。柳如意翹着腳,吃着棗,好不惬意。
期間,有幾位大膽的女子前來問了暨白的喜好,被柳如意胡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