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歌看着他現在這個樣子，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就算是想幫他，也幫不了了。

“你現在住在哪裡？”邊歌問道。

“我在前邊，距離馬廄不遠的地方。那個地方位置不是很好，我就不帶你去了。”阿瑆憨憨地笑道。

這時，對面轉角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阿瑆！”

“有人叫我了，我先過去一趟。”阿瑆跟邊歌道别之後，就馬上跑着過去，消失在了轉角的地方。邊歌不知道那是誰，隻是覺得聲音很是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了！她抱着剩餘的草料回到草場的倉庫中。

在倉庫裡，她聽到了外面牆邊傳來的毆打聲。

她猜到了，被打的人就是阿瑆，至于打人的，她聽不出到底是誰的聲音。

她在想，她該不該管？管了，自己可能會被牽連，一起被毆打，但是不管不顧的話，阿瑆被打得這麼慘，恐怕會被打死的。

她在倉庫裡拿了一根木棍走出去，轉過牆角，看到兩個年輕的柔然男子在對阿瑆拳打腳踢。可憐的阿瑆隻能在地上蜷縮着身體，盡量抱住自己的頭顱和腹部都要害的地方。

“住手！”邊歌大吼一聲。

兩個柔然青年停下來了，看着邊歌：“你是……邊大夫？”

“你們為什麼打人？”邊歌抓着棍子走過來兩三步，但是不敢走太近。

“我們……這個小子偷了我們的東西，我們叫他交出來，他死活都不肯交出來。沒辦法，我們隻能打他。”一個柔然青年說道。

“他偷了你們什麼東西？”邊歌問道。

“這……”兩個柔然青年都答不上來。

“你們在這裡血口噴人，誣賴好人，就不怕被可汗知道嗎？他可是你們的族人。”邊歌說道。

“族人又怎麼樣？惹惱了我們，該打還是要打。邊大夫，我勸你不要趟這趟渾水，你現在已經不是柔然的座上賓了，你隻是一個小小的奴隸！”另一個大眼睛的柔然青年威脅到。

“就算我不是柔然的座上賓，我見到了這種事情，我就應該站出來。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沒有公理了嗎？”邊歌問道。

“邊大夫，你不要管，走！你走！你趕緊走！不要管我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快走啊！”蜷縮在地上的阿瑆喊道，他的喉嚨已經嘶啞了，喊出來頗有幾分撕心裂肺的聲音。

“我不走！我就不信了，今天你們敢打我！”邊歌拿着手中的棍子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兩個柔然青年狠狠地踹了一腳阿瑆，看到邊歌舉起棍子要朝他們打過來的時候，便擡手抓住了邊歌的棍子。

“你放手！”邊歌出力往自己的方向拽過來。但是，自己的力氣實在比不上這兩個青年的力氣，手中的棍子被他們輕輕一抽就離開了自己的掌心。

“邊大夫！不是我們沒有提醒過你，是你自己不自量力跑上來送死的！”青年拿着棍子走過來。

邊歌慢慢往後退：“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

“不知道邊大夫有沒有娶親？”一個男子問道。

另一個插話道：“邊大夫這麼清秀可人的模樣，想必味道還不錯吧？”

“你們……”邊歌一步步被逼到了牆角，她手忙腳亂地拿出郁久闾予成給的狼牙，“你們敢動我嗎？我可是二王子的人！”

兩個青年看到狼牙，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你該不會是拿着假狼牙騙我們的吧？”

“你們若是不信，可以拿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二王子的東西。這時二王子貼身佩戴的，前幾日贈予我。”邊歌将狼牙從脖子上取下來，遞給兩人。

兩個青年接過狼牙仔細看了看，看完正面，又翻過來看背面，看到了予成和邊歌四個字，便明白，這狼牙确實是真的，也确實是二王子的東西。

他們臉色咋變，從自己的得意洋洋，一下子變成了鐵青色。稍微年長的男子雙手奉上狼牙：“邊大夫，我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還請不要跟二王子說。”

“你們以後不準再欺負阿瑆，否則，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邊歌拿過狼牙，戴在脖子上。

“當然，我們不會再欺負他了，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我們這就離開。”兩個青年迅速扔掉棍子，離開草場。

邊歌看着他們消失的背影，這才松了口氣，走過來，查看阿瑆的傷情：“你沒沒事吧？”阿瑆被踢得鼻青臉腫的，右邊眼睛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邊大夫，其實你不用管我的。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看到了，不管的話，我自己會過意不去。他們為什麼要打你？”邊歌問道。

“他們都是爾綿氏的，跟我同一個族，但是，他們都知道我是私生子，是個沒有爹的孩子，所以就時常打我罵我，有時候還會把我的飯扔到馬廄裡，讓我去跟着馬一起吃。”阿瑆說道。

“你不知道你爹是誰嗎？”邊歌問道。

阿瑆沉默不語。

“你娘親沒告訴過你？”邊歌問道。

阿瑆依舊是沉默不語。

邊歌明白了，他是知道的，但是不肯說。“沒事，跟你比起來，我還是個孤兒呢！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誰，我隻知道，我七歲的時候，娘親就去世了。後來，就是我一個人生活。在撫冥鎮上，多虧大家的接濟，我才能長大。”

“沒有家，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你放棄了自己，讓自己的心到處流浪。”邊歌擡手拍拍阿瑆的肩膀。

阿瑆揉了揉青紫色的眼眶：“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他們欺負我的。”

“要是他們再敢欺負你，你來找我，二王子……應該能震懾這些人。”邊歌笑道，從馬廄離開後，邊歌的心情一直悶悶不樂，她摩挲着脖子上戴着的狼牙，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見異思遷了呢？還是說……予成才是最适合我的？

她目前還不确定。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等自己再次見到了栖川，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她記得劉大娘說過，人的一生很長很長，不要太着急給自己做下了決定。因為匆忙之中做下的決定大多都會後悔。

天空中又飛過一隻黑色的蒼鷹，落在了柔然王庭的東邊。鷹隊的人從老鷹的腳上取下小木筒，拿去給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