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走後,大房子裡一下子安靜了許多。諾亞平時都很沉默,幸村也不是鬧騰的人。
有點不習慣。
諾亞有些焦慮。
他剛執教的時候,天海得手動處理數據資料,做很多工作。後來有了智能化的數據分析系統,再後來,配備了語音播報、聲音指示和錄音文字轉化等功能。
所以這兩年,諾亞經常是揣着平闆的樣子。
但數據會騙人,諾亞不希望判斷錯誤。所以很多時候,天海還是需要詳細描述幸村的表現和球路,然後給出自己的判斷,幫助諾亞分析。
天海的觀察能力很強,像清晰的盲道。諾亞現在失去“盲道”,他會感到心裡沒底。
但他又不希望因為這些麻煩到幸村,幸村是團隊的主體,需要清晰的思路和簡明的結論。
十二月上旬的冬訓仍按計劃進行。幸村替代了天海的部分工作,他感到諾亞有些不配合,總是說:“沒事,我做好再給你看。”
就像從前那樣。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主觀的感覺,還有其他細節。”幸村語氣帶了幾分強勢。
“……”諾亞沉默地托着平闆,揉了揉耳朵。
“諾亞?”
“我明白。”諾亞伸手,幸村緊緊握住。
“我們都對彼此多一點耐心,阿一。”
沒有天海潤滑,他們之間會産生很多意見“摩擦”的地方。
“你能不能多和我說些話,自言自語也行。”諾亞說,“如果你不發出聲音,我就不知道你的想法或者情緒。我會不安于自己的判斷。”
“好。”幸村記下了。
今年的冬訓是第一次,沒有真人陪練,而完全由機器進行對抗,當然機器的背後是諾亞。
幸村練得脾氣有點大,也挺憋屈。這股火憋着想在澳網發洩一下。
等到巡回賽開始,去熟悉比賽球場的時候就不适合帶上訓練機了。
至于新陪練,幸村暫時不想找。
天海做他的陪練,其實有點算“養成”,他是跟着幸村起來的。可按幸村現在的水平和要求,他得請多貴的陪練才夠啊,人家有百大的實力都自己上了。
不過也有替代的方法,找比賽不在一個分區的熟人就行,加缪、大高爾吉亞、越前……如果他想,多的是人要跟他訓練。
所以團隊裡少了陪練問題不大,都是有辦法的。
網壇花錢請陪練的人不算多,要是球員手頭有點錢,最要緊的還是請主教練。
家裡隻有兩個人稍顯空曠。
現在都是幸村來做三餐,為了不讓諾亞就餐時間不規律,他是相當努力。
事實證明人都是逼出來的,幸村的廚藝在這兩個星期突飛猛進。
但年底他的應酬會增多,總不能讓諾亞一個人待在房子裡餓肚子。
“真的不去傑森那嗎?”幸村問。
諾亞搖搖頭,“我和傑森說了的。我留在這就行。”
“不行。”幸村一口否決,“你跟我回藤澤市吧。”
“……”諾亞不語,在平闆右下角點了點。
幸村看着他的動作,半晌,去抽屜裡拿出指甲剪,坐在諾亞旁邊,把他的右手輕輕拉過來。
指甲又長了。
“多久沒剪了?”
“上次是……打年終的時候。”諾亞答道。
他平時會拿拍練球感的,所以一般指甲稍微長一點,天海就給他剪了。
咔嚓、咔嚓。
陽光投進落地窗,給予了明亮的光線,也照得手背暖暖的。
諾亞的手修長而不纖細,指側、指根、掌側的繭破壞了些許美感,在幸村眼裡是好看的,是刻苦鑽研網球的體現。
“你總不能在這兒自己吃冷飯團。”幸村修整好了,收起指甲剪,然後帶諾亞去洗手。
諾亞偏了下頭,仿佛在說“這有什麼不可以”。
“我記得日本人也吃便當,冷的。”
“就這麼不想嗎?”幸村有些無奈,“你還沒去過我家。”
“我算外人。”諾亞輕聲說,“唯一一個說英語的。”
這才是根源,和他不想去傑森那邊是一個道理。
幸村始終沒說服。
他也不能“強制”拉上車,因為諾亞真的會反感。
最後幸村臨時請了阿姨來做飯和打掃。
新賽季在聖誕節後的第一周,十二月二十七日開始。
因為多年收益不好,加上對澳洲的其他站賽事有消極影響,今年聯合杯被取消了。
日本過一月一日的新年,所以幸村一般不參加第一周的比賽。澳網在一月中旬開始,不參加前期預熱活動的話,一月十日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