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伸手抹去左邊座椅上的薄灰,邀請諾亞入座。
萊因哈特并非毫無還手之力,但他對一分一分的侵蝕沒有辦法。
“現在沒幾個人打單反了。”大高爾吉亞說。就算有,也必須像加缪這樣,有加速,具備一定進攻能力才行。
但有一說一,單反實在漂亮。
幸村好奇道:“諾亞,你一直是雙反嗎?”
諾亞搖頭,“我一開始練球是單反的,但是總不穩定,在我達到想要的效果前,我就先失誤了。所以我沒過多久就改成雙反,好了很多。”
“幸村君的單反還差了一點。跟加缪比起來。”天海也參與了讨論,“靈活有餘,進攻不足。”
“跟幸村君的擊球動作有點關系。”三人讨論着,四周的觀衆突然激動起來,原來是加缪打出了一記漂亮的反手直線,119km/h。
“拉爾夫想玩上旋,但他轉得不夠。”大高爾吉亞輕哼,“還太嫩。”
比賽很精彩,但是[6-0],法國隊[3-0]用一上午的時間比完了今天的賽程。也就意味着,這是日本隊将在一天後面臨的,世界杯以來的最強對手。
諾亞好像比賽一結束就去找加缪約球了,看起來兩人之前就認識,天海、難波江幾個準職業組團練習談天。幸村約了丸井出去玩,因為之前賽程緊湊,一直定不下時間。
吃過午飯,兩人就散着步往墨爾本皇家植物園溜達。植物園在市中心,離網球公園非常近。
直接從大門進入,幾乎在瞬間,幸村聽到了一聲聲的鳥鳴,在近處,在遠處。高大的木本植物和低矮的草本灌木被設計地富有層次感,卻不會影響彼此的生存,茂密的綠色幾乎漫出了鵝卵石路沿,探出的枝杈如袖手揮袂,給遊客帶來陰涼。
這裡的植物不像國内植物園,被分門别類地種植,它們長成亂糟糟的一團,與自然融為一體。
幸村饒有趣味地辨識着,認出來一種,就給丸井講解一種。那是安定的、自得其樂的聲音,是幸村超塵脫俗,向往甯靜的另一面。丸井很少見到的一面。
“呐,幸村君…之前部裡那麼忙,是不是都沒空畫畫了,也沒空去植物園什麼的地方。”丸井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論壇上一直有種言論,覺得網球部耽誤了幸村,推遲了幸村才能的綻放。
他有點難過,如果是這樣的話,未免……大家都在被幸村給予關心和善意,而幸村自己卻不索取,也不在乎大家是否給他同等的東西。如果幸村想,任何人都不會看出他在生氣,或者難受。
他們崇敬、敬畏,卻不會知心。包括真田。
它變成了一種讓丸井感到可怕的習慣。這樣真的好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幸村詫異,想了想,“是不太有空了。不過,我還是挺樂在其中。所以沒關系。”
“嗯……”
察覺到丸井情緒低落的幸村,一時不知道原因在哪,便帶着丸井繼續往另一處園區走。
原始森林區,各種各樣的蕨葉植物,觸及到了幸村比較陌生的領域。于是幹脆不認了,慢慢地欣賞足矣。
啾啾、
嘎——嘎——
下午的人迹寥寥,石路邊還有延伸到森林深處的土路,更空無一人。
“從來沒有人能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幸村直白地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文太?”
“我隻是……”丸井憋了好久,歎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很少去體會幸村君的心情。”
“你為什麼要體會我的心情?”
“因為你會這樣啊,”丸井有些激動,“我沮喪,我失落,你都能看出來,然後鼓勵我。”
幸村眸光流轉。
兩人慢慢地走着,丸井陷入了沉默。一直到眼前出現不同的風景,幸村才淡淡地回答:“我有時候确實很不滿,你們沒有體會我的心情。”
“我絕對要讓立海獲勝的心,好像對你們而言很輕。很輕松。非要我說出來,你們才意識到。”
“這是我這三年…唯一不開心的事情。但是我不求你們要跟我一樣,總是負擔很重。”
“就這樣。”幸村停下腳步,轉身看丸井,比他年長一歲的人,此時眼睛裡已經積蓄了淚水。
幸村安慰地擁抱了丸井。
“沒關系。不至于為這點事傷心吧?”
“感…感覺太遲了……我一直以為在跟幸村君并肩戰鬥的。”結果卻始終是不對等的心情。
“既然太遲了,就沒必要去想了。”幸村放開丸井,“多想想你和木手的雙打。”
“……啊!”丸井突然大叫。
“怎麼了?”
有那麼一絲絲的心虛,丸井說:“好像忘了和他說,今天下午不練球了。”
“那個家夥到底去哪兒了?”球場邊,形單影隻的木手淡定地接受從門口路過的人群打量。
“大概,是跟幸村在一起吧。”見偶像忘搭檔,回頭要好好利用一番。比如借他玩幾天手機。
就這點出息啊,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