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此時和菜市場差不多,到處是外來的人踩出的髒兮兮的水漬。
立海大一群人和青學離得不遠。兩方雖說沒達到劍拔弩張的地步,卻不自覺地相互敵視。
丸井找來了凳子,“幸村部長,坐這兒。”
幸村見隻有一張凳子,笑了笑,沒有辜負丸井的好意。正想說點什麼,青學的,看上去不是正選的部員開口。
“立海大的部長這麼嬌弱嗎?站都站不了多久。”立海一群人像衆星拱月一樣圍着坐着的幸村,讓他看不過眼。不知是輕蔑還是嫉妒。
立海部員們一緻朝聲音來源掃去。
“荒井,你别這樣……”青學的人被看得不自在了。
“我們照顧部長管你們青學什麼事?”丸井輕嗤,順手拉住暴脾氣的切原。
仁王挑逗,“總比無視自己的部長好點,手冢君好像是受傷的呢。”
手冢的傷現在是青學的雷點,就算是不想争吵的部員,聽到這話也免不了激起内心的反感。雖然不會反駁,卻也不再阻攔挑釁的夥伴。
“那又怎麼樣!”荒井聲音高了幾度,“就算是受傷,也能輕輕松松赢了你們部長,他都不知道弱成什麼樣了吧,不管練習賽還是正式比賽都在逃避上場呢。”
本就豎起耳朵看熱鬧,大廳裡因為荒井的話瞬間靜了幾分,大家的目光逡巡在幸村和手冢之間,主要針對幸村。
“就算我再如何,解決你也是輕輕松松的。”幸村面不改色地針對荒井,他變得鋒利的目光讓荒井下意識不敢面對,也沒了反駁的心氣。
“所以賽前的挑釁就免了吧。”幸村勾唇,從包裡拿出戰術白闆和筆記本,攤在腿上低頭比劃。衆人這才發覺自己誤解了,人家不但是選手,還是教練,要分析寫字坐着肯定比站着方便啊。
倒是青學的怎麼這麼小心眼呢,賽前挑釁還碰了釘子。
荒木臉色發黑,因為風向不在他這邊隻能小聲嘀咕,“神氣什麼呢,到時候…”
“荒木!夠了!”大石終于忍不了了,越過龍崎和手冢呵斥部員。
争執告一段落,可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官方消息。大廳裡的議論越來越嘈雜。
“到底比不比了?”
“今天怕是比不了了,雨就沒有停的意思。”
“那怎麼辦?”
“手冢君剛經過半決賽狀态很差呢,說不定會讓他休息幾天。”
“這…不大公平吧?”
“所以是老天給青學的照顧啊。”
“不會真的過幾天才決賽吧?啧啧。”
“這有什麼,狀态好比賽才好看嘛。”
“也是。”
“延期的可能性很大。”柳低聲說。如果真的這樣,他們的優勢就被硬生生抹除了。
“沒關系。”幸村無所謂的語氣讓大家内心稍安。
又過了漫長的半小時,賽事組人員從二樓下來。
官方最終宣布——将第二球館作為關東大賽決賽場地,下午五點決賽正式開始。
距網球公園二十分鐘車程的第二球館能夠容納約八千名觀衆,是日本全國網球選手權大賽等多個全國級、國際賽事的準決賽場地,也是初中全國賽事的決賽地點。這次協調給初中地區級比賽,賽事組組長村上花了很大的力氣。
村上作為老資曆原本不想欠球館管理辦公室那些家夥的人情,所以甯願推遲也不願意打個電話借場地。隻是這次上級的上級給的壓力太大,他才讓自己的傲慢妥協。
為了不再發生意外,順便表現組織工作的妥帖,他還調用了官方的車輛,來回幾趟将滞留的比賽選手、觀衆們接送到那裡。
五點,合金棚頂将雨水隔絕在外,一排排大功率探照燈讓整個場館亮如白晝。
嘟——
“全國中學生男子團體賽關東預選賽決賽,開始!”
留下的觀衆都很熱情地鼓掌,驅散了連綿大雨帶來的冷意。
幸村和龍崎向裁判提交過出賽順序表。大屏幕上亮出雙打二的選手。
立海大附中丸井&傑克VS青學桃城&海堂。
不管青學把他們的黃金雙打放在哪一個位置,幸村都有應對的策略。他覺得如今的青學很可能在全國大賽再遇上,因此很有必要留個底。丸井、傑克沒碰上黃金雙打是最好的。
“可以更注重陣型跟配合,個人技術的發揮少一些。”幸村提示。
技術容易針對,而陣型配合是多練多實戰進步才大。
“是。”丸井和傑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幸村這麼慎重,他的話他們向來無條件聽從。
“雙方上前!”
丸井和對面的桃城握手,感覺這個刺猬頭頗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他們可是全國衛冕冠軍,一點都不帶怕的。
“聽說你們是優勝立海大的第一雙打。”桃城躍躍欲試地說,“如果赢了你們,我們是不是成為全國第一雙打了。”
“誰要跟你做全國第一雙打。”一旁的海棠無比嫌棄。
桃城反口道:“你以為我想跟你組合啊!蝮蛇。”
“你說什麼!”
眼看對面像要打起來的架勢,丸井撇嘴。得,話都讓對面說了。
“有種被輕視的感覺啊,傑克。”
“嗯!”傑克也有些不爽。
狠話要配得上實力分量才重。進入戰鬥狀态的丸井組直接破發開局。
桃城與海棠的技術說不上高,桃城中場前場的反手反擊力量不錯但不太穩定,有一定的高壓技術;海堂擅長後場上旋,似乎是個底線防守類型,尤其一手絲滑outside-in是不錯的亮點。
僅此而已,out-in擅長底線技術的傑克也會,當場回敬似乎震驚了青學的年輕部員。
但凡水平高的雙打球員都應該會out-in技術,以有效處理彈到底線外的球,控制它從對手的界外刁鑽壓線或落在雙打邊界内的那個小角落,讓對手難以回擊達到得分的目的。這也是out-in的名稱來源。
所以傑克不懂青學觀賽席在震驚什麼。這是雙打選手必需會的技術!
但不是初中雙打選手必會的,所以觀衆們看到這精彩連連的技術展示,都紛紛給力地鼓掌。
“沒事的海堂!”桃城最了解他這“宿敵”的情緒變化,安慰道,“等我給你赢回這一分。”
這話還不如不說,海堂腹诽,口是心非地兇道:“不用你來!”
丸井可不管青學那麼多,不是雙網前的對手他壓根不會忌憚,輕松削了對面一個[6-0],為自己出一口氣。
雙方無論技術還是配合默契度都不在一個層級啊。龍崎教練心歎。雙打實在是青學的軟肋。
“沒關系,輪到我們上喽。”菊丸和大石安慰兩名後輩,提拍入場。
另一邊,仁王和柳生也站在幸村面前。
“既然練出了雙網前,赢下對面應該很輕松吧?”幸村仿佛在說中午去哪吃個飯。
“當然。”仁王勾起唇角。
柳生擡了擡眼鏡。
“這樣的話。”幸村站起身脫下外套,拿出球拍,“我要去熱身了。”
不知道最終出賽表的仁王和柳生都是一愣。
“幸村,你在單打三?”
“絕對要赢。”幸村摳住拍頸,側頭凝視兩人。這是勉勵,更含了一層逼迫的壓力。
你們不赢,我在單打三結束一切的算盤就空了。
仁王和柳生的臉上都浮現出一絲凝重。
“是!”
見到教練席的幸村拿拍離場,不遠處龍崎教練尤其一驚。
她背後的青學部員正嚷嚷“那個立海大的部長竟然在單打三”、“不會是真的實力下降很多吧”之類的話,龍崎不會小視這個帶出兩年全國優勝的人。
真沒有想到安排在單打三的會是幸村,那麼青學的獲勝率真的微乎其微了。
手冢,能打敗幸村嗎?
嘟——
在過道熱身的幸村聽見裁判吹哨,緊接着球館安靜。
開始了。
幸村下蹲拉伸腿筋。
青學的單打太強,不,是太有威脅。真田不能穩赢手冢甚至不二,柳也是,甚至現在的他,也不能穩赢越前。
站在龍崎的立場他用腳都能想到剛經曆過和迹部大戰的手冢狀态低迷,不适合對上他。那麼安排在單打一的隻有技術全面、狀态高昂的越前了。單打三則是手冢鎮場保險。
以越前極強的跑動能力和臨場技戰術水平,幸村覺得自己有概率翻車。
關東大賽優勝是立海大維持了十五年的“奇迹”,也是全國大賽的前哨站。萬一輸了,他内心如何強大也無法在一個月内以平和的心态再面對全國賽的青學。全國優勝丢失的危險性更高。
所以要穩穩地赢,必須不擇手段地赢!
比賽場上,黃金雙打開局就被擺了一道。因為之前友誼賽上仁王和柳生放水,而青學又是根據那場比賽分析的,導緻菊丸和大石對這對立海“神秘組合”的實力錯估,從一開始就進入了劣勢。
菊丸和大石跟丸井、傑克一樣是典型的前後配組合,也就是說菊丸網前技術強,大石底線強。那麼同樣,他們也無法形成“雙網前”這一進攻性最強、下分率最高的陣型。仁王組合可以。這是大石再怎麼會高吊球也彌補不了的。
但不愧是配合三年的組合,他們很快有了對策,在雙網前跑動形成過程中調球到底線,及時打斷。
柳生的前後場跑動顯得格外辛苦。他一邊推因汗濕頻頻往下掉的眼鏡一邊暗自忖思該買個運動眼睛了,順便看向比分大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