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田挂了電話,愣愣地坐在榻榻米上。
他又做錯了嗎?
幸村聽着電話忙音,躺倒在柔軟的床褥裡。
這件事兩個人堅持的都沒錯。
現在網球部的訓練計劃是真田和柳主要負責,分類型——底線反擊、底線進攻、網前、體能、雙打,每類三個水平層級,一共十五種固定的訓練内容,算得上豐富了。而且一個月一更,大家可以根據自己這段時間的情況選擇下一個分組。
合情合理,并且比較靈活。
真田的想法是京極需要練上一個月才能知道需不需要調整,而底線攻擊組裡關于網前的内容太少,無法滿足京極的需求,他覺得浪費時間,因為着急才鬧起來。
重點是:為什麼京極入部的時候還要做新生的訓練,并且還被安排進了底線進攻組?
柳給他的解釋是真田認為這屆新生太傲慢且不遵守規則,決定打磨一下他們,效果顯著。至于為什麼京極進了底線進攻組——這都是部員個人選擇的,因為他球風比較接近底線進攻,就按字面意思報了。
進一步推出問題的最核心在于:真田不是很關注新人,沒察覺京極的情況變化,兩人争辯的時候也不帶入思考。所以他覺得京極不可理喻。
并非說錯在真田,事實是他的一步步疏漏導緻了現在新人王牌要退部的處境。這就是管理者必須面對的風險。
越想越深的幸村用被子蒙住頭。
教練!監督!網球部需要專業對口的老師,如果有的話何必由學生來管這管那呢?
唉。
抱怨歸抱怨。第二天午休,幸村約了京極在體育館的會議室單聊。
京極看見幸村的時候眼前一亮,拘謹地行禮,“幸村前輩。”
“請坐。”幸村壓住打開的手帳,拍拍旁邊的椅背,兩人側向會議桌面對面,膝蓋對膝蓋。
“謝謝。”
其實對京極而言,加不加入立海大附中的網球部都無所謂。神奈川的網球圈子就那麼大,青少年級别流傳出去的視頻也就那麼多,京極都看過。真田的球風不是他的菜,幸村的風格卻叫他欣賞不已。
簡單來說,他就是沖着幸村入部的。
“我聽說幸村桑之前住院了?”
“對,最近才出院,還在恢複訓練。”
京極問:“還沒法歸部嗎?”
幸村笑笑,“狀态不是很好。”
“噢……”京極有點失落。
“你們剛入部的時候感覺如何?”
“不是很好。”京極露出苦惱的樣子,“在浪費時間,感覺真田部長把我們當菜鳥了,這年頭誰還揮空拍啊。”
“我聽說有很多人退部?”
“嗯。”京極點頭,“都是些對網球和全國優勝感興趣的人,真田部長太兇,所以後悔了吧?”
幸村手裡的筆頭一下一下地敲打紙面,“分組的時候,沒有前輩跟你們說清楚嗎?比如每個組會安排什麼訓練内容。”
“沒有。正選很忙。部訓比較緊湊,聊天什麼的被部長看見會被說。”所以沒人給新人掃盲。
京極順勢承認,“我也有錯。沒搞明白就報了分組,确定後又反悔。”想到這個就感慨,他也不想跟高年級鬧到這種地步,而且真田還是風紀委員長。
“嗯…”幸村沉思了會兒,說,“這樣吧,可以給新生一個機會,在了解訓練内容的基礎上,這次重新選擇分組。請京極君回去後,也和其他一年級生傳達。我會和真田部長溝通。京極君覺得呢?”
“好好。”京極連連點頭。
“但是這次京極君在所有人面前和真田部長吵架,有點過激了。傳出去後,對你不利得多。”跟真田一樣思維的不在少數,絕大部分人都會偏向高年級,覺得新人沒事找事。
“……”京極沉默。事實如此沒辦法,他該感謝作為真田朋友的幸村前輩還能為他着想。
幸村放下筆,“不如京極君主動去把退部申請拿回來,這件事就一筆勾銷。給新人重選分組,作為部内應對新人适應社團的靈活調整。”
“……好的。”京極無話可說。他以為會更難以接受,比如還要公開對真田道歉什麼的。
“謝謝幸村前輩。”
“不客氣。”幸村笑着收拾東西,一邊說,“真田不是會以公洩私憤的人,你不用擔心他因為這件事針對你。”
“……哦。”被說中心裡顧慮的京極含糊回應。
想幹脆退部的心思也完全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