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他所料,在笑意言言的石榴放學回家後,雪鳥就以一種負荊請罪的鄭重姿态向她承認了自己在此前犯下的錯誤,比如一定要提前給家裡打電話什麼的,并抛出了另外一件事情引開話題。
雪鳥:“我準備去東京咒術高專。”
他說得輕描淡寫,連那張沒帶着面具的臉都顯得漫不經心,就好像那句話說的不是成為一個死亡率和某些危險職業不相上下(?什麼廢話?)的咒術師,而是去某新東方學校學做菜一樣。
雙手叉腰的石榴怎麼會不知道這是老父親的話術,但看在他認錯态度誠懇的份上也沒多說些啥,連臉上氣呼呼的表情都沒消下去——雪鳥總有自己的道理。
不過,對比起來夏油狐的反應就有些大了,他在身後輕輕搖擺的大尾巴微微一頓,斟酌着開口:“喲喲、喲。”
怎麼突然要去咒高?
夏油傑其實對自己的母校并無意見——雖然上個平安夜他還發動了百鬼夜行,襲擊了五條悟的學生,并被人甩了一臉的純愛。大狐狸隻是奇怪,為什麼之前比他還處于養老狀态,身邊湊了個六眼和十種影法都對咒術沒興趣的雪鳥怎麼會突然想加入那個紛亂的世界。
昨天惠和石榴打的電話并沒有說太多東西,加上其實家裡的人都是各做各的事情,大家默契地并不會互相詢問,相互之間情報并不流通,所以夏油狐還不知道雪鳥這幾天晚歸都在跟蹤觀測别人,昨天還和特級咒靈幹了一架。
不過他下一秒就知道了,雪鳥像是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衡,仿佛忽略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狐狸,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類’的無言契約,簡明而重點概括地和夏油狐、石榴講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期間還包括各種像“兩面宿傩的手指”、“咒靈”、“人造人”這樣的專業名詞,完全不在乎面前的一人一狐狸(主要是夏油狐)聽不聽得懂。
“總之,”他如此總結,“不光是因為他們已經盯上我了,還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比如,他其實已經感覺到壓抑自己,讓自己完全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借此平衡體内的血脈是行不通的。
再比如,那已經遞到他面前,讓他不得不正眼面對,或者說本就屬于他的責任的線......
既然雪鳥都這麼坦然了,夏油狐也就沒再掩飾自己不同與一般狐狸的異常(雖然他平時也沒怎麼掩飾過),他輕輕“喲”了一聲表達了自己肯定的态度。
“哦,對了。”看着面前乖巧但黑漆漆的大狐狸,雪鳥好像想起了什麼,超乎所有人(狐)意料,沒有更多的鋪墊和銜接,突如其來地扔下一個大雷,“當初讓我們收留你的那個人...那位大人最近來東京出差了,想見你一面。”
雖然他覺得對方挑在這個時間段真不是有意的,但雪鳥還是仿佛聽到了某個破輪子嘎吱嘎吱向前滾的聲音——就在他回到家,換回自己的衣服,打開手機準備處理一下學校或者其他什麼事務的時候,見到那個電話号碼發來的短信之後。
至于為什麼不一開始和夏油狐說清楚......
那不重要——雪鳥語。
反正到了夏油狐應該知道的時候總回知道的,比如說現在。
多事之秋。
聽到雪鳥的話,夏油狐、不、現在應該叫他夏油傑。深紫色的虹膜中豎瞳猛一個收縮,白手起家打拼下偌大家業的教主大人宛如蓮台上金身的坐佛般不動聲色,但身上肅殺的氣勢陡然上升又急轉直下,猛然沉澱了下來。
連毛茸茸的狐狸臉都顯出不露山水的沉靜佛性。
隻有旁邊被波及或者說遷怒的雪鳥能感受到一二蓮台之下的暗潮洶湧。
雖然當初懷疑過雪鳥他們的目的,經過相處後放下了對他們的惡意猜疑,但從不認為天上會有掉餡餅這種“好事”發生的夏油傑終于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别着急。’夏油傑對自己說。
他有預感,他現在的一切狀态,事情的一切由來經過都會在雪鳥口中的那個人嘴裡一一知曉。
......
第二天。
“叮咚。”
西裝革履的男人按照短信上的時間如約拜訪了七花宅。
面對打開門的毛茸茸黑乎乎的大狐狸,他并不覺得意外,因為困倦而越發兇惡的神情略微和緩了些,禮貌地介紹了自己并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你好,我是今天預約的加加知,來拜訪夏油傑先生。”
鎮定的夏油傑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
“喲。”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