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磨一把抱住雪鳥往自己懷裡圈，動作之大把他肩膀上的石榴驚得直接飛起。

雪鳥原本沒多少肉的臉，都要被她蹭出嬰兒肥來了。波濤的兇器擠壓着他的身體，讓他原本好轉的臉色越發生無可戀。（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

“好了，好了。”雛鶴好笑地拍了拍須磨，“把他放下吧。再不走天就要暗了。”

須磨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雪鳥。

雪鳥整理了一下衣物，戴上狐狸面具，穿上墊了鞋墊的小皮靴，等石榴那一小團粉色重新在肩膀上停好之後，拿着憑據和錢就走。

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讓家中的三位女性暗自好笑。

“我出門了。”

“一路小心。/一路小心！/一路小心。”

......

雖然沒有後世的各種打折促銷活動，但大正的集市确實也發展出了讓現代人意想不到的繁榮。

即便不是擁有百貨商場的大城市，城鎮上的集市也熱熱鬧鬧得充滿了新年的氣氛。商人呦呵着自己的貨物，人們在讨價還價，幾個大人心累地扯回自家一個不注意就跑走的熊孩子。

熱鬧又歡喜，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

雪鳥面具下的眼睛透露着一絲絲好奇，無論是在吉原還是在螢花村裡的秋日祭上，他都沒有真正體驗過這種氣氛。

他擡手摸了摸同樣對人類集市充滿好奇，小腦袋一探一探的石榴，看了眼手裡的憑據。

“那就去拿河豚吧。”

“啾！”

即便把雪鳥的容貌遮住，但戴着狐狸面具、身穿精緻和服的小女孩還是很惹人注目的。不過現在是新年臨近，人們總是對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可愛的小孩子予以一份寬容之心。

笑呵呵的老闆将處理好的河豚遞給雪鳥，看他穿着行動不便的長振袖還額外把魚包了起來。

“要小心拿好哦，小小姐。”

“謝謝。”

大抵人類就是這樣的視覺動物吧。

微笑的狐狸面具和女性化的穿着，這都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可愛有禮的富家小姐。即便是沒有變化的冷淡聲調，在旁人聽起來也隻是多了一份中性化的清貴和英氣。

雪鳥接過老闆手上懸挂着的紙袋，另一隻手扶了扶對着東西探頭探腦，差點小爪子踩空的石榴。

向老闆點頭告别後，雪鳥走出店鋪的大門，心裡回憶着三位師娘所說的話。

河豚拿了，好像沒有别的東西了，接下來就回去......

“喂，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吧？！”

“怎麼能這麼說呢？”

“哥哥......”

一種默默的感覺驅使着本來漠不關心的雪鳥轉頭向聲源看去。

是一對雙胞胎。

面容一緻的兩個孩子，性情卻各不相同。

弟弟睜着一對薄荷綠的眼睛躲在哥哥身後，兩隻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衣服，臉色的表情猶豫多過腦火。

哥哥的臉色燒得原本和弟弟同為薄荷綠的眼睛都要變成紅色的了，他咬牙切齒地瞪着面前的小商販，雙手同樣緊緊地攥着，不過不是攥着衣服而是攥着拳頭。

兩人的衣服看上去有些陳舊，卻洗得很幹淨甚至有些發白。定眼一看，是幾層堆疊起來的薄衣。

或許裡面有幾件曾經也很厚，也曾在寒冷的冬日裡帶給某個人如春般的溫暖，可惜現在它們被反複使用清洗已經變成薄薄的一片，有些邊邊角角還有針線縫合的痕迹。

可以看得出他們是很努力地讓自己暖和起來，但再喜氣洋洋的氣氛也改變不了現在是深冬的事實，他們看上去有些略微單薄了。

雪鳥注意到雙胞胎的手，上面遍布了細小的傷痕和硬繭。

不同于現在雪鳥手中多是練劍而産生的繭子，而是十二歲之前雪鳥手上相似而不同的——生活的所證。

肉眼可見這兩個少年或者說男孩的家庭并不是那麼的寬裕。

此刻他們（或者說他？）身邊壘着半人高的木柴，和小商販激烈地争吵對峙着，雙方都沒想過退一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