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盯着陌生的天花闆,鼻子酸酸的,今天的她犯了許多錯誤,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她想她給夏洛克制造了相當多的麻煩。
小喬認為世界上不會有比她更煩人的委托者了。
夏洛克裹着浴袍出來,頭發上的水沒有完全被擦幹,小水珠不間斷地滴落,順着他的頸部向下,随後隐沒在浴袍裡。
他沒有準備備用物品的習慣,而浴室裡唯一的毛巾被小喬使用了,吸水太多的毛巾顯然無法再多為一個人服務。
“夏洛克?”一聲柔軟的,帶着試探的呼喊。
夏洛克停下腳步,站在門邊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他想他的停留應該給予了她極大的勇氣,因為他聽見她的聲音很快再次響起,比剛剛猶豫不決的試探要堅決的得多。
像一個被父親認可的小女孩。
罕見的,夏洛克放任自己的思緒胡亂比喻。
“我沒有那樣想你,我……”小喬用力咬自己的唇瓣,她很快就意識到這樣的解釋很蒼白,就像某種狡辯似的。
“我們可以共享一張床。”就像小時候那樣。
她說得很快,态度十分迫切,帶着讨好的意味。
夏洛克注意到她的眼尾透出不一樣的粉色,以及微微濕潤的觸感,這種不一樣就連昏暗的燈光都無法掩飾住。
他甚至不用任何推理,就知道她剛剛流過眼淚。
她就像一個透明的盒子。
“我沒有生氣。”夏洛克打斷她。
他經常搞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些小事,又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的情緒,準确的說,她在意所有人的情緒。
他能推測出她下一步的行為,很好猜,但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夏洛克站在門邊,沒有回頭,語氣根本算不上安慰,直白冷硬地陳述這一個事實,他不是一個會多做解釋的人,也不是一個會照顧别人情緒的人。
可她會因此一晚上睡不着覺。
聽到夏洛克的回答,小喬緩緩松口氣,終于放下心,一直緊繃着的身體徹底松懈下來,疲憊後知後覺地湧上四肢,暖黃色的燈光以及略顯雜亂的卧室,輕易地營造出舒适且富有安全感的氛圍。
在這種懶洋洋的氛圍裡,小喬突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氣來。
“夏洛克,你那時候為什麼要這麼說。”
她問的突然,也含糊,好像笃定對方知道她在說什麼一樣。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小喬沒有等到任何回答以及任何有效的反饋,在這種沉默中,她好不容易生出勇氣也在迅速消散。
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退意立刻擠占原先勇氣的位置,她蜷縮一下手指。
“因為你和我說你要去學校上學,你還說你可能會交一些新朋友。”夏洛克微微側過頭,五官在陰影與光線的對比下顯得很冷漠,“而我讨厭這樣。”
知道了困惑多年的答案,小喬反而更加迷惑了,她不知道這為什麼會惹惱夏洛克。
夏洛克他有麥考夫還有歐洛斯。
而她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别的朋友,她也不夠聰明,她沒有辦法和夏洛克接受同樣的家庭教育。
她……
還沒等小喬想明白,夏洛克的聲音重新讓她回到現實,這次他側過了半邊身子,這使小喬能清楚的看清他上翹的嘴角。
“騙你的。”
他露出一個微笑,一個很符合惡作劇成功之後的惡劣微笑:“我就是單純不想再帶着你玩了。”
“好吧。”小喬依舊溫吞,但她遲鈍地察覺到,夏洛克似乎在騙她。
小喬不會去探究别人不想說的東西,于是她選擇接受夏洛克最後的說辭。
“謝謝你,夏洛克。”小喬突然想到自己忘記表達自己的感謝,她趕忙出聲。
卧室門被不輕不重地合上,關掉台燈之後,隻有窗外的一點兒光透進來,小喬不知道夏洛克有沒有聽到,但她實在是太困了,沒一會兒就徹底睡熟過去。
*
黑暗的卧室會讓人不小心踩到各種東西,尤其是當這個卧室算不上整潔的時候,摔倒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
但這對夏洛克來說根本不會發生,在黑暗中行走對他來說和白天沒什麼區别。
他知道每個物品擺放的具體位置。
夏洛克的視線毫無阻礙地落在床上,她睡前沒有拉上窗簾,這令他可以清楚的看清床上的一切。
他的被子對于一個相對嬌小的亞洲女性來說似乎過于輕薄,夏洛克看到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盡可能地獲取最大限度的溫暖,黑色的長發淩亂的鋪在枕頭上,露出一點白皙的後頸。
善良可愛。
夏洛克想起大部分人對她評價。
她主動和他打招呼,每天來找他玩一些無聊的遊戲,和他分享一些愚蠢的見聞,但所幸她并不聒噪,還不算太令人厭煩。
時間久了,夏洛克發現自己竟然開始好奇她下一次會帶來怎樣愚蠢的消息了。
夏洛克覺得自己足夠寬容,可她背叛了他的的寬容。
‘謝謝你,夏洛克’。
夏洛克重複一遍,沒有刻意壓低音量,他不是很在意這是不是會把她吵醒。
他試圖發出一聲嗤笑,可他沒有,夏洛克緩慢地眨動一下眼皮,他逐漸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發緊。
夏洛克.福爾摩斯不會放過一個叛徒。
但她過于蠢笨,夏洛克認為自己有責任去“訓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