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晨,陽光明媚,碧空如洗,涼爽的微風拂過一張張洋溢着輕快微笑的臉蛋。
新學年即将開啟,這是一年中對角巷最忙碌的日子。
蜿蜒曲折、看不見盡頭的鵝卵石街道上擁滿了來來往往的巫師家長,還有興高采烈、四處張望的年幼巫師們。
但充滿空氣的快樂氣息也無法感染到小天狼星,帶過兩個活潑的男孩子上街的家長顯然都深有體會。
今年是哈利的小兒子阿不思的入學年,有一大堆的東西要買。
哈利先去了麗痕書店買課本,金妮則帶着淚汪汪的莉莉,小姑娘吸着鼻子吵着也要去霍格沃茨,她不得不許諾新的漂亮小裙子來安撫她,此刻娘倆正在服裝店裡量尺寸。
而看兩個男孩的重任自然被迫地落到了小天狼星的肩膀上。喧鬧聲中,阿不思的嗓音從前面飄到了小天狼星的耳邊,兩個男孩大聲争論着。
“我絕不會進斯萊特林!”
“我隻是說也許,”詹姆笑嘻嘻地看着弟弟說,“不信你問問小天狼星。”
“噢,是的,”小天狼星随口回答道,愁眉苦臉的男人現在隻希望哈利或是金妮,誰都行,趕緊回來解救他,完全沒料到這話引發了兄弟倆新一波的争論。
“要是意外地,非常不巧地進了斯萊特林,”詹姆沖弟弟做出誇張的驚恐表情,“那你該怎麼辦呢,阿不思,邪惡的斯萊特林~~~”
“可……可……”阿不思咬着嘴唇,瞪着哥哥,“爸爸說了斯萊特林也并不全是壞蛋,現在的霍格沃茨副校長,斯内普教授不就是斯萊特林嗎?”
“斯内普不是個壞人?”小天狼星耳尖地抓到了關鍵詞,皺起眉毛問,“哈利真的這麼說?他忘了以前在學校總被大名鼎鼎的斯内普副校長欺負的事了嗎?”
在這種能給斯内普抹黑的時刻小天狼星總是會不遺餘力,“孩子們,也許你們爸爸心胸開闊,但我可不。斯内普絕對是個大壞蛋,他現在再也沒法興風作浪,全是因為他主子倒台啦!”
“看吧,我說什麼來着?”詹姆對斯内普教授是不是壞蛋的内幕并不感冒,但隻要能借此逗弄弟弟,他完全欣然同意,“斯萊特林專門出邪惡的巫師,它幾乎承包了阿茲卡班所有的囚犯。”
阿不思在争吵中落了下風,此時癟着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這時小天狼星才終于明白事态的嚴重性。
開什麼玩笑,如果弄哭了其中一個兒子,他和詹姆這個臭小子也許都會挨金妮的訓。
“好了,呃……我剛才也許講得太片面了,”小天狼星在阿不思身前蹲下來,雙手搭在小夥稚嫩的肩膀上,不情不願地說道,“斯萊特林也……啊,也有好人吧,雖然非常非常少……”
一看小天狼星這幅言不由衷的表情,阿不思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甚至眼眶都開始紅了起來。
小天狼星大驚失色,有些慌不擇言地說,“你爸爸說得對,你們斯内普教授雖然很讨人厭,但确實算得上是個好人。而且那家夥護短極了,去斯萊特林的話,也許還能在他的課上得到特别優待呢!”
“黑狗布萊克也會說斯萊特林的好話,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個讨人厭的聲音拖着長長的腔調說,“幸好西弗勒斯沒在這,不然聽到你的誇贊,他可能會當場吐出來。”
小天狼星站起來轉過身,看向挂着冷冷譏笑的盧修斯,他身邊帶着一個瘦瘦的金發男孩,完全就是德拉科的翻版。
“讓我算算,”小天狼星咄咄逼人地反擊,“還沒出阿茲卡班多少日子呢,又想進去了?”
盧修斯臉色一變,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孩子,擡高音量辯解,“我隻是接受魔法部的問訊,而且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跟你這種切切實實進去過的犯人可比不了。”
“哇哦,接受問訊?”小天狼星冷笑,“莫非是那種高喊着自己是被伏地魔的攝魂咒控制,然後給每個魔法部官員的口袋都塞滿加隆的那種問訊?”
“我們都是被神秘人控制了,這就是事實。”盧修斯冷聲說,“我警告你,黑狗,就憑你現在說的話,我就可以到魔法部告你的污蔑。聽說你還背着以前炸了一條街道的案子?要是再被起訴,你看魔法部還會不會看在哈利·波特的面子上給你保釋?”
“污蔑你?”小天狼星咆哮道,把手邊拉着他胳膊的兩個孩子推到身後,靠近盧修斯大聲說道,“你主子要是聽到這些話會怎麼想,嗯?要不是他現在被困在棺材裡,你猜他會怎麼做?”
争執引來了過往路人的頻頻回頭,但小天狼星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兩個人,哈利,另一個,早已經不在了。
每一次想到她就躺在冷冰冰的地下,小天狼星都會感到揪心的難過,二十年了,這種痛苦沒有随着時間的推移削弱,更像不斷沖刷岸邊的海浪那樣,一遍遍,曆久彌新。
而想到卡萊爾,就會連帶着想到跟她躺在一塊的那個男人,滿嘴說着要保護她的混蛋!
悲痛加上仇恨,就如汽油澆上火焰,小天狼星像一座欲要噴發的火山那樣,兇狠地瞪着盧修斯。
“布萊克,不要再胡言亂語了!”盧修斯冷冰冰地說,他飛快地掃了眼觀望的路人和垂下頭的孫子,壓低聲音道,“難道你一點都不顧及孩子們嗎?一切都結束了,神秘人已經死了二十年了……”
“而你甚至還一次都不敢喊他的名字。”小天狼星譏笑着說。
“哈,那你呢?”盧修斯被徹底惹惱了,“二十年了,你耿耿于懷的真的是食死徒都有沒有被清算嗎?你沒法放下的是她,而那個人正親親密密地跟伏地魔并肩躺在地下。”
他看着面色蒼白起來的小天狼星,勝利般地嘲笑道,“她活着,是伏地魔的人,死了也是,永遠都是!”
讓盧修斯滿意的是,小天狼星沒有還嘴,他看起來像是被狠狠地打擊到了,甚至,那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跟見了鬼似的。
但奇怪的是他的目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盧修斯的臉上挪開了,越過披滿金發的肩膀,灰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盧修斯有些猶疑,他不确定這是不是布萊克的惡作劇,但他猶豫兩秒還是循着小天狼星的視線轉過身一探究竟。
在兩道視線的落點,一家布置溫馨的冰淇淋店的門口,陽光灑滿了陳列着各式冰淇淋花式口味的櫥窗。在亮晶晶的半圓形窗玻璃前,一個英俊的男人懶洋洋地半靠在上面,抱着手臂,側臉透過櫥窗望向店内。
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走到哪兒都是令人注目的存在,眼下那個靠着櫥窗的男人就是,僅僅站在那裡,那張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的英俊面孔就吸引了不少女巫的悄悄打量。
二十年了,他依然保持着年輕的面孔,像被歲月遺忘了似的,完全看不出一點老去的痕迹……假設真的是他們倆心裡想的那個人的話。
“這……這不可能……”盧修斯顫抖着嘴唇喃喃,他沒有挪開視線,湊近小天狼星低聲問,“這是你的惡作劇嗎,布萊克?這是不是太過了……”
小天狼星沒理睬盧修斯,他死死盯着男人,一門心思想确認他究竟是死而複生的鬼魂,還是隻是個長得有些礙眼的路人。
關鍵是,如果他還活着,那她呢?是不是也還活着?如果她真的還活着,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讓他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個報平安的口信?
小天狼星越深入地去設想各種可能,越覺得心髒像被死死掐住般難受,如果說她的死是一把刀捅穿了他的胸口,那她不留隻言片語的假死離開就是在他心上開了個大口。
一直被兩道灼熱的視線打量,盯着店裡的男人終于不耐煩地轉過頭,不帶感情的漆黑眸子一掃,瞬間涼透了盧修斯的心髒。
是黑魔王,盧修斯沒有任何猶豫地下論斷,黑魔王沒有死,他還活着!
作為一名幾十年的資深食死徒,盧修斯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主人,也因此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得跟石膏雕像一樣,身體僵硬得一動不動。
畢竟,他才剛剛嚣張地大聲喊了兩遍黑魔王的大名,以劃清自己與舊主的界限……差不多就是當着本尊的面!
望過來的黑魔王顯然也立即發現了倆個老熟人,深陷眉骨陰影中的眼睛微眯,冷冰冰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個滿是惡意的微笑浮現在他的臉上。
盧修斯屏住了呼吸,缺氧讓他的膝蓋酸軟起來,忍不住就要跪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鈴铛聲響起,夾雜在喧嚷聲中微乎其微,但成功吸引了伏地魔的視線。
從冰淇淋店裡走出來的女巫兩手各捏着一支堆得高高的冰淇淋,她沒有發現正在打量自己的兩人,嬉笑着把灑滿糖豆的那支塞進等在店門口的男人手裡。
伏地魔對着手裡的冰淇淋面無表情地挑了挑眉毛,最後還是沒有把它扔回去。他深吸了口氣,給冰淇淋套上一個保溫咒。根據多年的經驗,他知道最後卡萊爾還是會忍不住把它要回去。
小天狼星直直望着笑容滿面的卡萊爾,一刹那,什麼痛苦什麼仇恨都消失了,胸口像有個黑洞一樣把所有情緒都吸走了,胸膛裡空蕩蕩的,隻留下還在勉強跳動的心髒。
“卡萊爾,”他像耳語般輕聲說道,望着相互摟着要離開的兩人,他下意識推開擋在前面的路人,追了上去,幾乎像獅子咆哮一樣喊道,“卡萊爾·亞克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