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彎中的身軀已經變得硬直。又一次降臨的死亡再一次狠狠将傷痛撕裂,形成因失去而成的巨大空洞。
“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全因為你的任性和淘氣……”我聽見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逐漸接近。
但更響的是自己嗓子裡湧出來的痛苦尖叫,伴随着仇恨和憤怒,幾乎将耳朵撕成兩半。
我跪坐在潮濕冰冷的土地上,呼吸十分急促,雙手緊緊攥着,長長了的指甲幾乎紮進手掌的肉中。
貝拉也許不是個好女巫,但我無法接受她是因我而死。這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我不願意去回想過去的一個多月逃亡中的日日夜夜,數日的抵足相伴,數日的鬥嘴吵鬧,依然鮮活的記憶此刻已然成了鞭撻内心的荊條。
“我喜歡你現在的眼神,”加布裡·塞爾溫蹲下身,眼睛齊平地注視着我,“仇恨讓銀色的眸子更加璀璨,這讓你更像真正的自己,妹妹……”
“你究竟想要什麼?”我的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語氣比周邊積了一整個冬天的雪還冷。
“我想要你,”加布裡·塞爾溫的口氣突然變得格外地溫和,但銀色的眼睛依然同鲨魚一樣斷然而冷酷,“我想要唯一的家人回到身邊。”
“你覺得有可能嗎?”我露出個憤怒到極緻的窒息的輕笑。
“不然的話,我就隻能一個一個殺死你的朋友啦,”加布裡·塞爾溫的口氣很像是在開玩笑,但我知道他不是,“那個帶着孩子的流浪漢,叫什麼來着……西裡斯·布萊克?”
“你敢動他們……”我猛地揪住他的領口,惡狠狠地瞪視。
然而沒想到的是,加布裡·塞爾溫就着我的手大笑了起來,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那陣顫抖順着手指往上蔓延,震得我的手臂發麻。
他的目光中逐漸多了些令人惡心的憐憫,“哎……”他假惺惺地歎了口氣,“你究竟是真的愚蠢,還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呢,妹妹?”
“什麼?”我微微眯起眼睛,内心因為預感到勢态将超出所料而懸浮起來。
“原本不該告訴你的,這本來該是個藏到最後的大驚喜,”他說,“但我改變主意了,誰叫你是我的小妹妹呢?誰都沒資格這樣愚弄亞克斯利家族的人。”
“你猜我會信你的話嗎?”我冷冷地說。
“信不信由你,”他微微傾身,“西裡斯·布萊克還有其他那些人,在我找到他們時,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地選擇了合作。”
“你說謊!”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但越發不安的内心隐約感到加布裡·塞爾溫說的也許是事實。
“誰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呢,”他露出個漫不經心的微笑,跟霜似得頭發搭在一塊,看起來宛如一頭玩弄着獵物的白狼,“想想看,過去有多少他們的親朋好友死在伏地魔的手裡?一條蛇和一個……”他有些輕蔑地瞥了眼夾在兩人間的屍體。
“……一個不算熟的女巫尚且讓你這樣子動怒。你真覺得過往的血債能因為三言兩語一笑了之嗎?也許鄧布利多的死和伏地魔的強勢确實讓他們被迫放下了,但這并不代表不會在有機會的時候為我這樣的朋友提供一些便利。”
我吸了口氣,身子不自覺地顫抖,“……我不相信你……”
“如果你決心跟伏地魔綁在一塊,那早晚,你所有的朋友都會背叛你,”加布裡·塞爾溫挺直身子站起來,“當然,他們現在已經這麼做了。”他勾了勾沒有溫度的嘴角。
“你是個殘酷無情的劊子手,比過去的黑魔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慢慢站起來,腿因為長久地跪坐變得麻木僵硬,踉跄地扶住一邊的樹幹,“同你合作跟與虎謀皮有什麼區别?”
“但……過去的那些人是伏地魔殺的,”他拖着長長的調子,口氣戲谑,“而不是我。不得不說,仇恨有時候确實很好利用。”
他歡快地說着往外走了幾步,又轉身朝駐足不前的我伸過手,“來吧,妹妹。你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我沉默不語地回望着他。
加布裡·塞爾溫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回黑魔頭身邊?但他很快就要完蛋啦,”他長長的手指從衣襟裡勾出一個華麗的盒子,望着對面微變的表情,好整以暇地說,“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這是什麼,但這的确對黑魔頭很重要,對吧。”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斯萊特林的遺物,我從前送給……他的禮物,”我壓下内心的翻江倒海,恢複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這盒子很早以前就不見了。”
“哦……”他背着手慢慢踱步回來,銀色的眸子緊緊盯着我,意味深長地問,“是嗎?僅僅是一個禮物?”
“恕我直言,隻敢躲在後面玩些不入流的小把戲……”我同樣毫不遮掩地直直回望,冷冰冰地說,“是永遠無法打敗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