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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斯利的藏書室是間方正寬敞的大房間。以中央休息處為軸心,兩邊靠牆高聳着一列列整齊的書架,頂部一直延展到高高的天花闆。
紅寶石似的光輝從兩邊被施了魔法的連排大落地窗投進來,在繡着精緻銀絲暗紋的沙發上劃出幾道狹長的橘紅色光條。
黑魔王正站在一座雕刻精美的白色大理石壁爐前,旅行鬥篷在室内靜止的空氣裡幾乎紋絲不動。
“我想跟你談談牢不可破咒的事……”我松松地交握着兩手,習慣性地轉着戒指,慢慢朝他走過去,“我還是覺得……”
“如果你識字,就該明白它為什麼叫牢不可破,”黑魔王打量着靠牆矗立的壁爐,慢慢說道,“木已成舟。”
“但這裡面仍舊有回旋餘地,” 我照着他的樣子,走上前将手搭在光滑冰涼的爐台上,“隻要達不成條件之一,咒語就無效,不是嗎?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像是被話裡的信息觸動到,黑魔王慢慢擡起下巴,望着壁爐上方精緻的浮雕,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陰影中的側臉露出難以捉摸的神色。
一邊的卡萊爾沒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繼續說着,“……救世主預言本來就很荒謬。預言家都是一群神棍加騙子,預言本身就是個騙局!我以為你很清楚這點。”
“當然,”他側過頭望着絮絮叨叨的卡萊爾,輕聲說,“但魔法界的預言有難以界定的因果定律,相較于不斷猜疑真假,我更喜歡付諸行動……徹底結束它。”
“但,哈利……他是……”
“幼年失去雙親,無辜的,可憐男孩,”黑魔王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你關心波特,不過是因為你隻認識他。這樣的孩子世界上數不勝數,死于非命的也多得是,不缺這一個……”
黑魔王的話音一頓,他眯起眼,很輕的嗓音像是火焰迸濺的嘶嘶聲,“你這麼在乎波特,不會是因為弗利蒙·波特吧?”
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迷茫地轉了圈才想起來這位老同學。
“你還沒忘掉跟他花前月下的那會呢?”黑魔王涼涼地說,他望着失神的黑眼睛顯然誤解了意思,“看來哈利·波特純屬于愛屋及烏了,嗯?”
原本還不覺得,現在這麼一捋,前因後果看起來很順暢地聯系在一起,黑魔王霎時有點心塞地抿緊了嘴。
“我看你的癔症是越來越嚴重了,”我撇撇嘴說,“這跟弗利蒙沒有任何關系。一碼歸一碼,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下牢不可破咒的事。”
“我很樂意讓黑狗曝屍荒林,再親手殺掉哈利·波特,”黑魔王涼絲絲地說道,在爐台邊的石盆裡抓起把亮晶晶的飛路粉,“事實上,這聽起來更令我熱血沸騰了。”
“等等,你要去哪?” 我愣了愣,抓住他的袍子問道。
“賽蘭特。”黑魔王簡潔利落地說道,心裡悶得發堵讓他沒興緻多做科普。
“賽蘭特?我不記得……巴黎有這條街?或者區?”
“因為它在阿爾巴尼亞。” 他拂開扯着袍子的手說
“你打算就這樣不辭而别?”
“不辭而别?”他支起手肘擱在壁爐上,略作困惑地問,“所以我現在是在跟悲天憫人的香豬說話嗎?”
“我的意思是鄧布利多他們……好歹留個口信?”我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我們暫時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嗎?”
“我沒興趣跟老頭依依惜别,”他說着直起腰,就要徑直跨進壁爐裡,“托你的福,想到這個畫面,我現在渾身不适。”
“帶上我,你會發現我很有用的!”我擡高聲音踴躍自薦。
“除了廢耳朵,我沒瞧出什麼大用,”他拂開扯着袍子的手懶洋洋地說,“而且你的臉太紮眼了。一到那兒,就像跟格林德沃大肆宣揚我們到了一樣。”
“大張旗鼓難道不是你黑魔王一貫的作風嗎,”我抱起手不忿地撇嘴,懷疑是他想撇下我故意找的借口,“你知道我可以自己去的,對吧。”
“大張旗鼓是因為我有十足的把握,”黑魔王轉過身,深吸口氣一字一頓解釋道,“而高調行動會讓格林德沃掌握更多的信息,這能讓他預知到更具體的未來。如果你聽明白了,就安分地待在這裡。”
“他們不也見過你?”我盯着他英俊的面孔,半是不服半是困惑地問。
話音剛落,我吃驚地看到面前的臉像蠟像一樣慢慢融化,最後凝出一副毫無辨識度的普通五官。
“還有什麼要講的嗎,”他高高地擡起下巴說,一手輕叩爐台,“我趕着收格林德沃和波特的命。”
“有,”我學樣,得意地揚起下巴,插着腰說,“如果隻是改變容貌,那你可甩不掉我了。”
黑魔王有點無奈地閉上眼睛,做了個長長地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