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一切似乎都是在同時發生的。
今晚是鳳凰社轉移哈利的日子,然而等七組人同時升空離開女貞路4号,他們便被至少三十個戴兜帽的人影神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了。
他們中出了叛徒,食死徒早就得到了确切的轉移時間,隻等着鳳凰社的人自己渾然不覺地撞進來。
霎時到處都是尖叫聲和耀眼的綠光,高空的風像是利刃般割着哈利的胸腔,劇烈跳動的心髒似乎随時都會從殘破的胸口蹿出來。
哈利聽見一旁操控摩托車的小天狼星大喊着“當心”,一邊熟練地将摩托翻了個身,從嚴實的包圍圈裡疾速掙脫了出去。
當小天狼星強烈要求跟哈利一起轉移時,他心裡是忍不住的雀躍和安心,好像隻要小天狼星在身邊,哈利就能擁有源源不斷的勇氣。
然而,當真的身處在一道道來回發射的綠光中時,哈利卻覺得小天狼星在這反而讓他越發的膽怯了。
哈利開始後悔剛剛沒有堅定地拒絕小天狼星作為守衛,唯一的親人安全地待在格裡莫廣場也許更能給他慰藉與支持。
又有兩道綠光嗖嗖從耳邊掠過,然而它們卻是沖小天狼星去的。穆迪說的沒錯,轉移中扮成哈利的人才是安全的,反而保镖會被毫不留情地當場格殺。
哈利趕忙集中注意力,用昏迷咒去反擊,紅綠光在空中相撞擦出耀眼的火星。
可雙拳難敵四手,又有一個食死徒突然從黑暗中出現,現在後邊至少有四個人緊追着他們。不斷有密集的綠光擦過身側、淩亂的發間還有摩托的金屬面,蹭出一排激烈的金色火花。
“哈利,”小天狼星大吼,“坐穩了,這下也許會有點颠簸!”
随着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排氣管中噴射出了白熱的藍色龍火,摩托在巨大的反推力下像道流星似的往前沖去。
兩個緊跟的食死徒為了躲避高熱的火焰一個閃身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還沒得哈利松口氣,他感覺到自己窩着的挎兜開始不正常地劇烈抖動起來,轟鳴聲與呼呼風聲間響起了令人感到不安的刺耳聲音,聽起來很像金屬因為不堪受力發出的扭曲聲。
小天狼星還一無所覺,一邊不斷加速,一邊敏捷地操控摩托左躲右閃避過後邊的綠光。等他聽見轟隆巨響,身側的哈利和裝着他的大挎兜已經飛快往低空墜去了。
這危急的當口,哈利來不及吐槽小天狼星所謂的“有點颠簸”,攥着魔杖沖挎兜大喊一聲,“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下墜的勢頭止住,挎兜飛快往上升去,但是隻能像靶子似的懸空在那。
哈利身子往挎兜裡縮了縮,瞄準圍上來的黑影,大聲喊着,“障礙重重!”被擊中的食死徒像是撞上了一堵空氣牆,四肢大張,在半空古怪地停了停往下墜去,後邊差點撞上的同伴轉而飛快沖下去撈他,也暫時消失在了夜幕中。
追擊人數驟減給了哈利一點喘息的空隙,在魔咒開始失效時,一隻大手及時揪住哈利的長袍後背,把他拽出了飛速往下墜落的挎兜。
哈利借着小天狼星的力道,拖着背包,用上了打魁地奇練出來的全部敏捷,奮力爬上摩托後座,同時朝重新逼近的追擊者射了一道又一道昏迷咒、障礙咒。可是都被早有準備的食死徒避開了。
魔咒又隔着夜空不斷發射過來。哈利隻能不斷地回擊着,漫長的追擊讓他開始漸漸疲于應對。
下一個阻擋咒射過最近的食死徒時,不巧地掀起了他的帽兜,騎士公共汽車售票員斯坦·桑帕克的臉陡然在紅光下閃現,蒼白的臉上是略顯古怪的面無表情。
熟悉的面孔讓哈利下意識将嘴裡的昏迷咒改成了繳械咒。
失去魔杖的斯坦·桑帕克動作一頓,就好像中的是石化咒,随即沖追上來的同伴大喊,“是他,這個是真的!”幾個追擊者不約而頭掉頭消失在夜色中。
“哈利,你不該用繳械咒!”小天狼星大喊,“他們發現你了,抓緊,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
随着轟鳴巨響,剛才的藍色火焰再一次噴出來,巨大的沖力讓坐得不是很穩的哈利往後倒去,背包抵在了摩托後蓋上,硌得那塊皮肉生疼。
“我們快到了哈利,堅持住!”小天狼星大聲嚷着,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摩托開始漸漸下降。
哈利望着下邊仍舊像星空一樣遙遠的燈火,心裡默默想,我們成功了嗎?有點不符實際的容易讓哈利難以放下警惕心。
猛然,火燒火燎的刺痛從傷疤上爆發,劇痛讓眼前溫暖的萬家燈火模糊了起來,宛如夢境似的融化。
他們周圍陡然出現了數道黑影,同時朝飛馳的摩托射出綠光。其中有一道幾乎隻差一毫米就要撞到小天狼星高挺的鼻子,這讓哈利的心驚懼地跳起來。
緊接着一聲巨響,被擊中的摩托引擎徹底失控了,開始垂直下降。
失重感攪得哈利頭暈目眩,模糊中,他好像看到了伏地魔的臉出現在濃重的夜色中。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有借力,而是像煙一樣乘風飛行,墨色的半長發幾乎與夜幕融為一體,俊美殘酷的白色面孔在漆黑的背景中顯得格外清晰,對上那雙幽深眸子的刹那,哈利恍惚以為實實在在見到了降臨人間的死神。
“哈利!”小天狼星摻雜着驚恐的焦急大喊聲喚醒了哈利,又是一道道綠光在周身射過。哈利現在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隻能靠本能往綠光射過來的方向還擊。
餘光裡,離他隻有幾步遠的方位,騎着掃帚的黑影朝哈利舉起了魔杖。他想奮力格擋,然而暈眩感、失重感、嘔吐感還有傷疤火辣辣的疼攪和在一起,讓他幾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操控,隻能軟軟地依托着下墜的摩托。
小天狼星的昏迷咒被那個食死徒躲了過去,眼看哈利就要遭遇不測,他不能也不敢多想,當即放開摩托,在機身上一蹬,奮不顧身地朝舉起魔杖的黑影撲去。
後者根本沒料到這種不要命的舉動,一時不察被撞個正着,掃帚承載不住兩個成人的重量,帶着扭打成一團的小天狼星和食死徒搖搖晃晃地下落。
“不!小天狼星!”小天狼星扭打的身影被摩托擋住,哈利拼命掙紮着,想攀到摩托上面去。他現在幾乎已經忘記了伏地魔,也忘記了食死徒,他隻記得一件事,就是絕不能讓小天狼星出事……不然這就全都是他的錯,今晚有任何一個人出事,就都是他的錯!
但是劇烈震動将哈利重新抖了下去,他隻能倒挂着拼命勾住腳踏。然後,颠倒的視線中,伏地魔的臉重新出現,白色的魔杖連着蒼白的手指在黑暗中閃着亮光。
疼痛和頹然逼得哈利閉上了眼睛,他覺得這刺眼的銀色肯定是這輩子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了。而後哈利感覺到魔杖自己動了起來,将他的手拽向一側,他微微睜開眼睛,吃驚地望見一道金色的火焰噴射出來,與迎面而來的綠光相撞。
伏地魔絕不相信這種龐大的魔咒是波特能夠發出的,但是事實是,再一次,出現了他意料之外的變故,再一次救了波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