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藏着的魔杖在繁瑣的裙子上點了點,婚紗瞬間變成了便于行動的束身風衣。看着堵塞得水洩不通的大門,我這時候才發現,禮廳竟然被施了禁止幻影移形的咒語,此時不管是法力多麼精湛的巫師,想逃離,都得靠自己的兩條腿努力跑出去。
我飛速思索着,這是格林德沃施的,來守株待兔抓捕鄧布利多的人,還是鄧布利多施的,針對格林德沃黨羽,好來個甕中捉鼈。
看着擁擠的大門,我估摸着一時半刻是出不去了,拉拉西奧多的手臂,示意轉到一側的雕塑後,暫時躲避不斷從頭上、腳邊擦過的魔咒。
我小心探頭觀察着局勢,在人群紛紛連滾帶爬地往外跑的當口,逆着人流往前,與格林德沃黨互相攻擊着的巫師就顯得格外顯眼。
我看到了凱特琳牽制住了維達,兩個優雅的法國女人互相揮起魔杖來卻帶着格外直截了當的狠戾。讓我出乎意料的是,凱特琳身後的男人,我記得叫布雷特·德裡克,他居然也留了下來,此時正與凱特琳背對着應付從其他方向襲來的咒語。
宴會廳的其他幾個角落裡也正在上演着大同小異的戰鬥,鄧布利多計劃裡的執行人此時都浮出了水面,除了西莫多和凱特琳,還有一個曾在法國魔法部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巫,其他幾個都不是我熟識的。
在最前面是許久未見的鄧布利多,格林德沃似乎在說着什麼,可惜話音都被淹沒在了嘈雜的人聲中。我有點擔心今晚的計劃是不是已經被他看透了,不然為何他現在還能遊刃有餘地帶着一臉戲谑與鄧布利多講話。
在我胡思亂想的當口,宴會廳内的人越來越少,隻剩下一片狼籍。西莫多指了指逐漸空下來的大門,示意我們倆剛畢業的弱雞就不要在這裡拖大佬們的後腿了,趕緊先撤了吧。
但是我看着坦然自若地應付着攻擊的邁恩哈德,鎮定自若地反擊着的凱特琳,直覺現在的戰鬥還沒進入白熱化,顯然,兩方人馬看起來打得有來有回,實際上都還在相互試探階段,沒使出真正的實力。
示意西莫多先走,我留下來再看看情況,事實上,我擔心若是邁恩哈德展開心靈控制的領域,凱特琳一個人不一定能應付得過來,雖然加上我也可能無濟于事,但是我不希望她孤軍奮戰。
西莫多拗不過卡萊爾,略顯擔憂地跟她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猶豫着留了下來。
看着前面勢均力敵的兩方人馬,我扶着雕像站起來,松了松蹲麻了的腿腳,一邊思索,這個僵持的局勢最後會被怎麼打破。
剛這麼想着,前邊戰局就産生了變化。巫師,确切的說是鄧布利多這方的巫師開始打得力不從心起來。他們的動作變得僵硬,有種不太協調的感覺,似乎像是在被劇烈幹擾着,這讓原本相持不下的局面立馬一邊倒。
我迅速找着邁恩哈德的位置,他果然在不知什麼時候退出了主戰場,此時站在邊角,除了時不時擋下一兩個劃過來的咒語,正亮着眼睛操控對面的巫師。
布雷特·德裡克接過了凱特琳的位置,跟維達拉扯着,凱特琳則在發現大家不對勁的第一時間也展開了自己的能力,試圖抵抗另一方的控制。不過顯然,邁恩哈德更占上峰一點,我看到他仍舊應付自如,而凱特琳則明顯開始心餘力绌。這使得鄧布利多這邊的巫師被影響程度越來越大。
鄧布利多讓我貼在格林德沃身上的應該是一個束縛的魔力裝置,此時他們單獨在一個結界裡打得相持不下,完全沒法顧及外面的戰局。
我捏着魔杖瞅準時機就要加入,西奧多趕忙拽住卡萊爾的手臂,急切地說,“卡萊爾,别去,這不是我們能應付的場面……”
“西奧多,你既然加入了這個計劃,就該明白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語速飛快但是清晰地闡明,“今晚若是不能徹底把格林德沃按死,我們這些叛徒,我們在乎的人,我們的家族都将承受他的怒火與清算。”我看着他澄澈的藍眼睛,了解這個剛成年的男孩子,說好聽點是脾氣溫和,說難聽點,就是性格軟弱,他會同意加入鄧布利多陣營,已經足夠讓我吃驚了。
這不是他的錯,如果不是格林德沃,像他這樣子的富家公子,一輩子都會安逸順遂,根本不會卷入這麼危險的戰鬥。
我理解他的想法,也尊重他的選擇,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堅持。輕輕拂開西奧多已經失去力道的手,我趁着魔咒雨暫歇的空檔跑了出去。借着桌椅的遮擋防禦,我迅速靠近明顯力不從心的布雷特·德裡克,填補了凱特琳的空檔。
維達對我赤裸裸的叛變顯得怒不可遏,攻勢也變得越來越激進。這種正面拼魔咒手速的戰鬥方式不是我這個打輔助的強項,我一邊吃力地擋下幾個迎面飛過來的魔咒,一邊迅速轉着腦子。
我拉着布雷特蹲下,用架起的圓桌作為暫時的防禦,借着躲過這波攻擊的時間,魔杖在旁邊的裝飾柱上一劃。柱子上的大理石獅鹫立馬動了起來,舒展翅膀,吼了一聲從上面一躍而下,靈活地向維達沖去。趁着她應付石獅鹫的空檔,我繼續沖兩邊牆上的紋飾揮了揮魔杖,裝飾的植物浮雕藤蔓像是活過來的蛇一樣,從上面靈活地遊下來,不斷給對面的巫師添加阻礙。
對面巫師被活動石雕纏住明顯給了我方巫師反擊的餘地,局勢也逐漸被拉回來了一點。
望見凱特琳面無人色的臉,我借着這個空歇,也展開能力加入與邁恩哈德的對抗。
邁恩哈德在對面輕笑着,看着與凱特琳站到一起的女兒,仿佛對她的突然叛變一點都不意外,“沒想到我們亞克斯利家族還有這麼感人至深的親情,真是令我驚奇。”
“邁恩哈德,你自己是個冷酷無情的魔鬼,以為家裡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嗎,”凱特琳沙啞着嗓子說,長時間的能力輸出給她帶來了巨大的負擔,但是她還在拼命堅持着。
“今晚就是你還債的日子,邁恩哈德,”我冷冷地說,腦海中閃過一幀幀他或威脅或狠戾或嘲諷的畫面,仇恨的情緒在心底燃燒,不斷強化着我的能力。
邁恩哈德此時終于收起了泰然自若的神色,開始正色對抗我們。
邁恩哈德對凱特琳的能力一清二楚,這個妹妹雖然天賦優秀,但是太感情用事,用着不尴不尬的支柱強化能力,意味着無論如何也無法将天賦最大化地使用出來。
倒是他親愛的女兒,出乎他意料地有膽色。看着她眼睛裡的恨意,邁恩哈德沒想到卡萊爾居然被這麼一激,真的就敢使用仇恨來加持能力。他感受着對面越來越強的壓迫力,陰沉着臉想,卡萊爾真是太天真了,凡事有得必有失,短時間内能獲得的強大能力必然伴随着不可抗拒的巨大代價,他勾起冰冷諷刺的笑容,心想,親愛的女兒,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
“我的債?你是指威脅要殺你的肮髒血統的小情人……還是指殺害了你病情好轉的母親,”邁恩哈德聲音輕輕的,但是卻清晰傳到了我的耳朵裡,這讓曾經那些我連想都不敢想起的痛苦回憶如洶湧的潮水般重新席卷上心頭。
他毒蟲般沙啞的嗓音,愉悅地複述着一樁樁令我痛苦難忍的事情,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簡直就是活脫脫的以别人的痛苦為食的惡魔。
“你居然殺了卡麗絲?你的妻子……她曾經那麼……”愛你,卡麗絲的悲慘經曆簡直就是天真單純的公主被邪惡魔鬼引誘自以為墜入愛河的童話故事現實版本。
凱特琳聽着邁恩哈德宛如自曝一般的話,震驚于這個哥哥的冷酷程度,對支柱感情的加持斷了一瞬,僅這一刹那的失神導緻了她的防護被對面龐大的力量直接擊碎,瞬間被控制住無法動彈,一個不知哪裡來的魔咒推着她撞到後面的牆上摔下,生死不知地躺倒在一片瓷器、玻璃的碎渣子之間。
我本就被邁恩哈德的話攪得心續不甯,凱特琳的變故更加讓我驚怒交加。經過這将近兩年的授課,凱特琳對我來說是諄諄善誘的老師,也是無話不談的密友,甚至有時候更是宛如母親一般的長輩。她在我心裡,是跟外祖父外祖母一樣,真正宛如親人一般的存在。
邁恩哈德赤裸裸的傷害,簡直是将曾經殺害母親的痛苦經曆再重演一遍給我看。我知道自己現在情緒很不對勁,内心的仇恨之火像是被猛地添了一把助燃物一樣,兇猛地燃燒起來,以毀天滅地的勢頭,幾乎要将整個我都燃燒殆盡。
此時的邁恩哈德置身于跟凱特琳剛才一樣的處境,僵白着臉,扶着一旁殘破的石膏雕像勉強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負隅頑抗地抵擋着着對面不斷攀升的力量。
邁恩哈德看着對面銀發銀眼的少女,這是完全繼承家族血脈能力的顯像,幾百年來,與純血家族不斷地聯姻,犧牲了無數子弟的生命,毀掉了無數兄妹的人生,就是為了換取一個能完全繼承家族血脈能力的孩子出現。
他做到了,邁恩哈德看着對面的少女,心想,他完美完成了家族的使命,美麗璀璨的銀色,毀天滅地的力量,多麼美麗,多麼動人,這才是亞克斯利家族百年來最想看到的輝煌。而他将見證輝煌的誕生,也将見證輝煌的隕滅,讓家族的百年心血與自己一同隕落,真是個激動人心的陪葬品。
邁恩哈德僵着慘白的臉笑着說,“卡萊爾,感謝我吧,”他輕咳一聲,“是我将你改造得如此完美,你真該看看你自己,還有哪一處模樣與在霍格沃茨時相似的。”